是否如自己媳婦兒說的一樣,是荀曠這樣對外亂說,蘇長安倒是不知道了。
不過今日張沽與田桂二人來的時候,手上各拿著奏摺,其中田桂更是還拿著一份賬目一般,瞧見蘇長安時,兩人表情一怔的同時,紛紛低下頭。
果真瘦了!
二人低頭時,對視一眼。
齊國公府那邊來的並非只有食盒,齊國公府的老夫人也來了。
這位出身名門的老夫人並未跟著張沽與田桂二人一同到綾綺閣,而是暫且被馮春安置在了離著綾綺閣不遠的小院之中等候。
是專門為了拜見皇后娘娘的人新開出來的院子。
有時候拜見的人多了,事情不一,蘇長安想著總不能讓人就在外邊等著,就讓人弄出了這麼一個院子,反正宮裡空著的院子很多。
張沽姑且不論。
田桂從前是戶部郎中。
之前重陽節那一次收拾李霓裳時連帶著敲打楊國富,當時身為工部郎中的田桂出了力,而且也是暗中夏鳳翔培養的人,如今工部尚書之位空缺,田桂一躍成了侍郎,總覽工部大小事務,不惑之年已官至從四品,屬於朝中新貴一般存在。
蘇長安看著兩人笑了下後,也就低下頭,繼續拿著手上的絲線開始對比顏色那些。
眼眸低垂,漾著水光,絲線在眼中倒映,如星河流轉,唇角抿著梨渦,金色陽光透著竹簾落在他身上,好不柔情。
蘇長安與夏鳳翔各有分工,官員來朝拜,除非事情跟他有關係,否則一般都不插嘴。
田桂與張沽二人再次看了眼皇后娘娘後。
田桂朝著天子再次作揖:“陛下,臣今日與工部官員一同將工部之內大小事務,以及這些年來將要動工的一些工程細算賬目。其中一些用於皇城之內的開支,因天子與娘娘近年來並無打算修建其他殿宇或是對永壽,花萼等地進行修繕,故而節省出許多,這是賬目,還請陛下過目。”
田桂雙手呈著。
孫姑姑上前將其拿到了夏鳳翔面前。
夏鳳翔疑惑看了眼田桂後,拿了奏摺與賬目,一邊看一邊說道:“朕記得從前不是跟你聊過了嗎?宮內這些開銷既然用不到,那就不計入這邊,省下來的拿去修繕京城各處,或是拿去萬年縣等地方趕著冬日來前幫著一些百姓修繕房屋。”
田桂再次拱手作揖:“陛下,那些銀錢,臣與工部官員已經調撥清楚,這些銀錢具是留下給宮內使用,但您跟娘娘只住在這綾綺閣內,其他殿宇平日裡只是維護即可,又無修建其他殿宇打算,花不得多少銀錢,這餘下銀錢,賬目之上寫的清楚,除卻一部分要留下,還有相當一部分,可用於娘娘與陛下您的日常開銷。”
夏鳳翔愣了下。
蘇長安也是抬眼看向田桂。
宮裡是有專門用來修繕殿宇這些的一筆開支,蘇長安這邊也有個數目,但因為也沒啥可修建的,而且蘇長安也去其他殿宇溜達過,都好端端著呢,除了蘇長安溜達了一圈發現宮人們洗澡的地方不是很好,拿了一些給幫著擴建了一下,改造了改造花了一些銀子,餘下還很多。
所以蘇長安的意思是這筆錢拿去能用得著的地方。
但當時田桂跟李九郎都反對,說是不時之需,畢竟誰也說不了何時發生走火之類的事情。
而且這位田大人當時強調的意思是專款專用,這筆錢就是給宮裡殿宇屋舍這些用的,不可亂用。
蘇長安無奈,當時也就作罷了。
可那天堅決反對這筆錢拿到他處用的田桂,今天主動跑來說這筆錢拿來給自己跟媳婦兒開銷?
蘇長安看了眼夏鳳翔放在桌上的賬目,一眼可拿來的數額,好傢伙,花的了嘛。
張沽也在這時候拱手作揖:“陛下,大夏雖今年邊疆多處開戰,用錢數額極多,但前兩日彰大人與彥大人二人嚴查京內收受賄賂一案,查出許多官員家中之子,假借父輩官威收取許多商人賄賂,故而沒收諸多財物,臣與戶部,兵部,工部,太常寺,太僕寺商議後,將各項急需用錢之處,調撥款項後,發覺尚有銀錢餘下,這筆銀錢可調入宮內庫房,供陛下與娘娘開支。”
說話間,同樣拿起手中奏摺。
孫姑姑依舊拿了奏摺送到夏鳳翔這邊。
蘇長安也去看,一看數額,倒是比田桂那筆小一點,但也就小一點。
這用得了嗎,這麼多!這是讓自己跟媳婦兒過多奢侈生活啊。
夏鳳翔看了眼蘇長安。
蘇長安意會。
自己媳婦兒的意思,你說了算,這事兒歸你管的。
這還真歸蘇長安管,畢竟關係到宮內了。
蘇長安看向兩人,笑著說道:“我與陛下用不到這般多銀錢,既然都是各自餘下銀錢,不如歸入國庫,以備不時之需。而且,大夏需要銀錢的地方還很多。”
張沽與田桂二人顯然早就知道蘇長安會這麼說。
張沽當即開口:“娘娘,國庫為國庫,宮內開支為宮內開支。犒賞三軍,娘娘與陛下便是用了私銀,如今賞賜命婦,及邊疆功臣家眷,娘娘依舊用私銀,二聖為天下人之二聖,非一人之二聖。同理,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怎可讓二聖一肩擔之。
“陛下四季常服不過七套,娘娘更無金銀玉石常伴左右,宮內六局自有記錄,而且為明賬。臣聞,娘娘心念百姓不易,故而下令今年荔枝停止進貢,等到了時節,隨商人入京後再買亦可。他處進貢絹布等,擱置宮內,常被娘娘用於賞賜,而如其他等昂貴之物,路途較遠之物更停止進貢。”
“娘娘賢良淑德,體恤百姓各州府官員,生活節儉,此乃天下大幸,但若因節儉二字,讓陛下與娘娘用度縮減至娘娘因銀錢而發愁,此乃臣等之過,所以還請娘娘收回鳳諭。”
田桂在一旁拱手作揖:“臣,附議。”
蘇長安與夏鳳翔聽到這話,互相看了眼。
夏鳳翔倒是面色不變。
蘇長安臉色古怪的看向張沽與田桂直接問道:“你倆直說,是不是聽荀曠胡咧咧了什麼話”
張沽與田桂怔了怔。
張沽說道:“荀司業是尋了我等商議此事,但也是我等查證後確定了此事,娘娘將這月用度,九成用到命婦宴與端午送百姓粽子一事之上,只留下一成用以您跟陛下用度,且本該端午前,尚衣局應當給您跟陛下做的新袍也被您下令不做了,我等身為臣子,怎可坐視不理。”
蘇長安說:“你們誤會了,就算剩下一成,也夠我倆花了,而且我都在考慮縮減一下我跟陛下的用度,錢用到改善宮人待遇問題上了,畢竟平時我倆也不出宮啥的,就算是我偷溜出去玩,也是用的如玉的錢,都不用自己的。至於衣服.陛下不能穿,我是因為不想要女不想要那些衣服了。再來,舊的都好端端的,穿著也很舒服,要新衣服幹啥。”
事實上是,夏鳳翔的衣服,蘇長安的意思是讓尚衣局的人過來給夏鳳翔量一量尺寸,畢竟小腹已經略微隆起,雖然不明顯,從前的衣服倒是也可以穿,可還是要小心一些。
但夏鳳翔表示先這樣,等之後再說,所以蘇長安只好作罷。
不過以防萬一,蘇長安還是找了蘇劉氏幫忙,讓她幫忙弄兩套送進宮。
畢竟,媳婦兒還是要穿新衣裳的。
而他自己他對這些本就沒追求,櫃子裡幾套衣裳也夠穿了,最重要的是,女裝夠多了!
不過張沽與田桂聽到蘇長安這話,卻是避重就輕,相互看了眼後,看著蘇長安,田桂說道:“娘娘,您這幾日看著清瘦了一些。”
聽到這話,夏鳳翔拿了摺子,無意識一樣的擋了下臉,實際上是忍不住了。
但摺子拿下的時候,面色又恢復平淡。
天天大半夜拿把鏟子到處溜達去挖挖挖,天天惦念那十八兩被自己埋到哪兒,能不瘦才怪?蘇長安撇嘴:“我吃的還是挺多的,體質問題。”
不過看張沽要說話,蘇長安說道:“我看你們這賬目,這錢都是摳摳搜搜從這裡挖一點,從那裡挪一點出來的,哪裡夠用,兩位大人與其他諸位大人的好意我跟陛下領了,但我們用不到這麼多錢,與其放著,不如用到該用的地方。你們別聽荀曠胡說八道什麼,也別聽外人說什麼亂七八糟的。何況,這幾日,我三叔蘇子峰還有弟弟蘇立恆給陛下還有我送了銀錢進來。”張沽開口:“那些錢,聽立恆說,您買了糯米,紅棗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