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顧擢面前,昭陽鮮少的放下了公主架子,去挽他的手臂,嬌嗔道∶“你要再不到,我就打算親自去請你了。”
她話剛說完,就察覺到不對∶“顧郎,你怎麼了?”
今日陽光燦爛,天色正好,顧擢面色卻一片蒼白,手指冰涼。
他在來的路上,已經將那紙條翻來覆去的看了上百遍,無論如何都不相信,謝挽寧會死。
那天晚上他明明還親眼看到她在燈市,因為他陪了昭陽而與他鬧脾氣耍性子。
怎麼可能會死?
但若是她還活著,怎麼會直到現在杳無音信,帶著女兒消失得無影無蹤?
顧擢腦海宛如一團亂麻,表情自然好看不到哪去。
他盡力剋制著,壓低聲音問昭陽。
“你說,挽寧帶著鳶鳶回孃家,是真的麼?”
一句話讓昭陽臉色突變。
“我騙你幹嘛?”
她一把甩開顧擢的手臂,冷笑,“那一日,門房小廝,還有府裡的管家,都親眼看到的,她帶著女兒走得頭也不回,你若是不信,大可把他們叫過來,一一問過,又何必來懷疑我?”
顧擢眉蹙得越發緊。
謝挽寧隨意拿過盤中糕點,唇角挑起諷刺弧度。
她當然猜得到,顧擢在想什麼。
她的父母早在兩年前就已經去世,只留下一所醫館,她本打算繼承父母衣缽,將醫館發揚光大,是顧擢滿心不悅,說他日後會封侯拜相,有個在外拋頭露面的妻子,於他名聲不好,又說讓她在家裡帶好女兒就行,他會好好照顧她們母女,不會讓她們因吃喝發愁。
那時的謝挽寧,聽信了他的一番鬼話,忍痛放棄了醫館,如今,那裡早已經荒廢,根本沒辦法住人。
但凡顧擢過去看一眼,或者仔細想一想,就知道昭陽的謊言是多麼拙劣。
可他沒有。
他也認為,自己是帶著女兒耍耍性子,待意識到離開他活不下去時,就會乖乖回來。
只可惜……
她們都已經死了。
現在在這裡的,只有一個從地獄裡爬回來的滿身戾氣的幽魂。
顧擢遲疑片刻,終於還是將已經快被揉爛的那張紙條遞了過去∶“今天,有人給我送來了這個……”
昭陽低頭看了一眼,不屑的翻了個白眼,冷笑∶“這你也信?無非就是你那小娘子想故意威脅你,讓你過去接她!”
“這種手段,我在宮裡見得多了,小門小戶出來的女人,就是上不得檯面,只會耍這種小心思!”
她說完,隨手將紙條丟進火盆,復又來牽顧擢的手,柔聲道∶“好了,這麼好的日子,就別想她了,來,開宴了。”
隨著昭陽的話,賞花宴正式開始。
謝挽寧拈起一塊桃花酥,並沒有直接吃,而是撕下外層的酥皮,一點點慢慢放入口中。
她只吃酥皮,內裡的桃花酪餡卻是一點沒碰,吃完一塊,又去拿下一塊時,一隻骨節分明的手驀然探過來,將那沒吃的酪餡拿了過來。
謝挽寧抬眼,正撞上顧擢複雜探究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