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煦沉聲道:“名單上的人,全部拿問,冰井務嚴審之後,交給大理寺判了,從嚴從重處置,為首的那些人,……斬!”趙孝騫的目光再次回到名單上,然後他看出來了,這些人都是朝臣。
上到工部和戶部侍郎,下到水利司和度支司的官員,全都在名單上。
其中最齊全的,是工部下屬一個叫“都水司”的部門,從監正到監丞,甚至普通的文筆小吏,都上了名單,簡直一鍋端了。
“官家,這些人是……”趙孝騫好奇問道。
趙煦冷哼:“黃河決堤,汴京洪災,天下動盪,人心不穩,子安不會以為這純粹是天災吧?”
“元祐五年,朝廷特意撥付工部五十萬貫錢,專門用來修繕加固黃河開封段的河堤,結果你看到了,僅僅只過了四年,洪水便淹了開封。”
“魏節昨日密奏,朝廷撥付的五十萬貫,其中大部分被工部和都水司的官員所貪墨,汴京被淹,與這些賊子有直接關係,他們罪責難逃!”
“害朕如此狼狽,害得京畿百姓流離失所,天下人心動盪,朕豈能容這些賊子!”
趙孝騫明白了,心中亦生出幾分殺意。
修堤的錢也敢貪,這些畜生害了多少人,真特麼沒一點底線了。
“官家放心,臣一定將這些賊子全部拿問,冰井務會好好招待他們的。”
趙煦臉色陰沉點頭。
查辦這些官員還有一個原因,他們都是元祐舊黨。
京畿發生如此嚴重的災禍,但朝廷要繼續運作,國策也要繼續推行,新黨取代舊黨的趨勢不可阻擋。
工部和戶部貪墨修堤錢款的案子,正好可以名正言順地法辦一大批舊黨官員,再將新黨官員補充進去。
趙孝騫明白了趙煦的意思,包括不方便說出口的意思,他都懂。
接下來的幾日,水位又降了,汴京城的洪水基本已退,但城中損毀嚴重,開封府和京畿數城的官員忙著賑災,清理淤泥,重建城池。
而趙孝騫麾下的皇城司,卻已開始對官員動手了。
自己造下的孽,必須要負責,有的錢貪汙了,是要付出生命代價的。
大宋的政治環境固然寬鬆,所謂的君子政治也甚得人心,歷朝歷代對文官的追崇抬舉,以大宋為最。
但所謂的“刑不上士大夫”的規矩,也是有底線的。
造成如此嚴重的災禍,害得無數人溺亡和流離失所,就連官家都差點淹死在洪水裡,如此大罪,不殺就說不過去了。
於是,就在汴京城主要街道清理乾淨,城中集市和商鋪漸漸開張,皇宮和權貴府邸收拾妥當,君臣準備回駕汴京城時,皇城司突然出手,拿問了一大批官員。
這一次沒人敢抗議,甚至沒人敢吱聲。
他們知道這群官員幹了什麼,也深深覺得這群人該死。
除了斬首,他們不會有別的結局了,滿朝文武不會有任何人幫他們求情抗辯。
朝臣們深恨之,甚至還想向這些犯官索賠。
把我們害得這麼慘,明明是金貴身子,卻不得不在野外搭帳篷搞宿營,一搞就是小半個月。
斬首都不解恨,必須抄家!皇城司拿問這批犯官後,直接送進了冰井務,在刑問折磨犯人這方面,冰井務那些變態是毫無爭議的權威人士。
紹聖元年七月末,這場浩大的災害終於進入尾聲。
京畿多地城池已然恢復了原貌,汴京城重新繁華起來。
也是在月末這一天,趙煦下旨,文武百官回京,諸官各歸其位,各司其職。
一場潑天的大災終究還是過去了,華夏的堅韌精神,再一次勝天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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