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孝騫不能餓,餓了不僅腦子發懵,而且脾氣還暴躁。
倒也不是養尊處優的富貴毛病,上輩子不過是個悲催的打工仔時,他也扛不住餓,每次上司要求加班時,總是默默地買好康師傅,一邊吸溜一邊問候上司的祖宗十八代女性。
這輩子投了個富貴胎,當然更不能餓著。
魏節頓時對趙孝騫投以欽佩的眼神,敢在官家面前坦然說肚子餓了的,趙孝騫是開天闢地第一個,比大年初一大相國寺的頭香還難得。
這……算是御前失儀了吧?然而趙煦根本沒有怪罪的意思,只是沒好氣地瞪了趙孝騫一眼,然後下令御廚準備吃食。
魏節的眼神愈發崇拜且敬畏了。
官家寵信楚王世子竟寵到這般地步,魏節自認萬萬不如。
換了魏節敢這麼說的話,哪怕他是趙煦多年的心腹,恐怕至少也得挨一頓棍子。
而趙孝騫就這麼坦然地說出口了,如同進了自己家一樣輕鬆自如,毫不見外。
大家都是勾當公事,為何你如此優秀?
此刻魏節終於感受到了,官家常跟趙孝騫說“我們是兄弟”,這句話真不是客套,而是大實話。
官家是真拿趙孝騫當兄弟了。
宮人很快端上熱騰騰的美食,而且是三份。
趙煦是個敞亮人,殿裡三個人,總不能看著趙孝騫吃獨食吧,索性大家一起聚餐了。
趙孝騫告了一聲罪,迫不及待地坐在桌前,舉箸便開吃。
嚐了一口後,趙孝騫點頭。
不錯,熟悉的味道,典型的楚王府風格。
他沒忘記,上次趙煦微服出宮到楚王府做客,連吃帶喝還不夠,順手撬走了王府兩名廚子。
顯然此刻趙孝騫吃的菜餚,便出自曾經的王府廚子之手,可惜了,培養個好廚子比娶個好老婆還難,卻被趙煦截了道兒。
趙孝騫吃著宮廷美食,卻有一種淡淡的被情敵搶了老婆的憂傷。
三人圍坐在殿內,吭哧吭哧一頓吃。
吃飽喝足,趙孝騫打了個飽嗝兒,桌上還剩一張餅,實在吃不下了。
趙煦文雅地用手帕擦嘴,望向趙孝騫。
“子安,朕的美食你享用了,不能白吃,趕緊想個法子解決城外那五萬流民。”
趙孝騫想了想,道:“官家,那五萬流民目前由朝廷賑濟,但他們總不能吃完上頓等下頓吧?長此以往,不僅容易滋生事端,朝廷也養不起。”
“沒錯,朕也是這麼想的。”
“所以,臣以為,不如給他們找點活兒幹,如今黃河決堤,朝廷正待修復河堤,加固沿岸,讓這五萬人修河堤去呀。”
趙煦聞言點頭:“子安此言甚善,曾布和章惇也是這個意思,不過朕憂慮的不是這個,黃河河堤遲早修完,然後呢?這五萬人如何安置?”
趙孝騫面露遲疑之色,扭頭看了魏節一眼,眼神很複雜。
魏節一驚,這詭異的眼神啥意思?趙煦也不解地道:“子安有何顧慮?”
“臣的顧慮是,接下來臣的話頗為機密,不知魏勾當……嗯,若他聽完後官家覺得事不可洩,最後殺他滅口,魏勾當未免太冤枉了。”
魏節悚然一驚,毫不猶豫地起身:“臣……告退!”
趙煦哭笑不得指了指他,揚聲道:“魏節不必告退,爾是朕的心腹之臣,不必避開,很多事朕還要靠你辦理。”
“子安,有話趕緊說。”
“是,官家若欲妥善安置這五萬流民,最佳的解決方式,是給這五萬人分配土地。”趙煦冷哼道:“廢話,朕難道不知?問題是,朕哪有土地分給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