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黃伯伯

踏踏實實睡了一覺，第二天天矇矇亮，周繼業和林瑩就早早起了。

洗漱完畢，特意換了身乾淨的衣服，雖還顯得有些土氣，但至少和普通的魔都人外貌上看起來相差不多。

而且這個還沒真正進入改革開放的時代本就是以黑、藍、灰為住，衣服褲子打補丁的也不少，他們這樣倒不顯眼。

早飯是在旅館附近的國營飯店吃的，吃的是大名鼎鼎的四大金剛之二——大餅就油條，一副大餅夾根油條九分錢，兩人加起來就是一毛八，順便多買了些權當午飯，這錢也就算了，可還需要半斤糧票。

周繼業算了算身上的糧票，他們可沒有魔都的糧票，西北的糧票在這裡是不通用的，出來時候周富榮想辦法幫他們換了三十斤的全國糧票，這三十斤看起來不少，可真用起來根本頂不了多久，一旦沒了糧票就算身上有錢也買不了吃的。

吃過了早飯，兩人退了房把行李存在旅館就出去找房子，現在必須馬上找到能住的地方。多一天就是一天的旅館住宿費，這可不是什麼小錢，租房這件事是他們昨晚就商量好的。

“借房子？沒有沒有，我家自己都住不開呢，哪來的房子借？”

“你們要租房找去房管所的啊。”

“你們是誰？從哪來？來幹嘛？”

原本以為是一件容易的事，可一圈打聽下來才發現這個時代要租房簡直是件難到極點的事。

先不說現在魔都大部分人住房緊張，而且就算有房的也基本都是分配的房子，一家老小好幾口擠在“螺螄殼”裡，根本就沒多餘的房對外出租。而且租房這個情況民間很少，因為有需求租房的也基本都是拿著街道或者單位證明去房管所登記後統一安排。

此外，現在的人警惕性都很高，遇到陌生人都習慣性盤問幾句，虧得林瑩說著一口流利的魔都話，還找了個自己是回城知青家裡沒地方住的藉口，要不然幾句話下來非得被熱情的群眾送公安不可。

就算這樣，他們兩人也被反問的焦頭爛額，更經歷了好幾次人生三問的哲學問題，折騰到臨近下午，別說房了，再這樣打聽下去非得出事不可。

周繼業見情況不對勁，趕緊拉著林瑩就走，到了大街上，兩人垂頭喪氣地坐在馬路牙子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滿是沮喪。

“怎麼辦？”兩人各自的目光中帶著這個問題，僅是房子就難住了他們，如果沒辦法租到房子，他們根本在魔都呆不下去啊。

“小浮屍，來來！過來聊兩句。”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小老頭笑眯眯地在不遠處招呼著他們。

兩人對視一眼，連忙起身走了過去。

“爺叔，您是喊我們？”

“不是喊你們還是喊誰？”老爺叔笑呵呵地打量著他們：“剛才聽你們說要借房子是不是？”

“是是是！”周繼業連連點頭，趕緊掏出煙遞了支過去，老爺叔接過煙順手就夾在了耳朵上，見此周繼業一愣，身邊的林瑩卻反應了過來，趕緊從他手裡拿過煙再取出一支遞上，同時划著了火柴，老爺叔這才取過第二支菸就著火點上。

“爺叔，您家可是有房子要出租？”林瑩試探地問。

“房子？呵呵，我家可沒多的房子租，而且租房這個事歸房管局管，我們住公房的小老百姓可不能隨便外租的。”老爺叔笑著回答道，聽他這麼說周繼業頓時皺起眉頭，這老頭什麼意思？沒房子租還特意喊他們幹嘛？難不成為了騙兩支菸抽？

可還沒等周繼業反問，一旁的林瑩先開了口。

“爺叔，您一看慈眉目善就是好人，要有路子麻煩指點一下，我們小夫妻不容易，您估計也看出來了，我是回城知青，在大西北呆了好幾年，剛回來的魔都，我男人不是本地人，家裡房子小實在是住不開，而且我現在肚子裡已有毛頭了，家裡要有地方的話也不會出來找房租啊！您幫幫我們，成不？”

說著話，林瑩特意還把左手扶在小肚子上，臉上帶著迫切和期待。

“不容易，都不容易呀。”老爺叔打量了下林瑩，再看看一旁的周繼業，感慨了這麼一句。

周繼業這時候還沒反應過來，林瑩卻先一步把手裡的大半包煙直接就塞了過去，誠懇道：“爺叔要是能指點一下，我們夫妻感激不盡，必有謝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