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蛋糕店門口,拿著棒球棍說話的青年看著中年女子,微微開口。
“我什麼我?”
中年女子瞪了他一眼。
“你——”青年被罵的一縮脖子。
“你什麼你?”中年女子向前一步,毫不客氣的說道,“你們要是實在沒事,就去街邊討飯,還能混個吃的,別在我店裡展示你那比腦仁大不了多少的肌肉。”
一群青年此刻已然站在了一起,看著眼前的中年女子。
“還在什麼?還不快滾!”中年女子看著他們的模樣,啐了一口。
幾個青年面面相覷,最後灰溜溜的從一旁走開。
而這個時候,中年女子已經扶起了瘦弱少年,走向店裡。
不遠處的海希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幕,“她好厲害啊。”
與此同時,她也看到那幾個青年正在往他們的方向走來。
那幾個青年速度很快,三兩步就走到了靠近海希不遠的地方。
那領頭的青年摸摸腦袋,速度越來越慢。
終於,他似乎反應了過來,看著周圍五大三粗的幾個青年,震聲道,“咱們為什麼要怕她?”
“對喔!”一眾青年恍然大悟,互相看了一眼。
但他們還是有些縮著身子,明顯剛剛的膽氣被罵掉了。
得給這些人提提氣。
也在這時,領頭的青年抬起頭來,正好看到海希正注視著他。
他看著海希,毫不猶豫的說道,“看什麼看,很好看嗎?”
海希微微一愣,沒想到這幫人居然會找自己的麻煩。
“兄弟們,揍這個女的一頓,”領頭的青年看著海希沾著些許汙漬的,灰撲撲的面容,以及沾滿了灰塵的衣服。
他頓了頓,舉起了棒球棍,快速道,“咱們的熱鬧是誰都能看的?”
海希:?何奧:?然後何奧就看到這幾個青年衝了過來,在一秒鐘後,伴隨著一聲聲‘啊啊啊啊啊’的慘叫,轟然倒地,在地上痛苦的翻滾起來。
海希收回手,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然後看了一眼手指上的灰。
剛剛在城堡的戰鬥,雖然是何奧代打的,她沒有受傷,但是七年沒用過的別墅,無論裝修得再豪華,也有不少灰塵。
讓她顯得有些‘落魄’。
此刻這邊的動靜已經吸引了那邊蛋糕店老闆娘和少年的注意。
他們一同轉過頭來,那少年明顯認出了海希,他剛想說話,海希就對他搖了搖頭。
反而是老闆娘看了海希一眼,意識到這是一個真不能惹的,連忙推著少年進了蛋糕店。
過了一會兒,她又快速走了過來,手裡提著一小盒蛋糕。
她看都沒看地上的幾個青年,目光落在海希身上,笑道,“小姐,要吃點蛋糕嗎,我們家的招牌慕斯蛋糕,很好吃的,現在我們做活動,可以直接試吃哦。”
她將蛋糕遞了過來,“你要試試嗎?”
海希看了一眼她手裡蛋糕盒裡裝著的大概三四寸大小的蛋糕。
這蛋糕一看就不是試吃的大小。
禍亂因蛋糕店而起,青年襲擊海希本身就是遷怒。
老闆娘這是在試探她的態度,怕她又遷怒到蛋糕店上。
不過她沒有直接點破,而是緩聲笑道,“你們家還有其他蛋糕嗎?我正好要買點蛋糕回去。”
“有的,當然有的,”老闆娘快速點頭笑道,“我帶你去看看,我們家的蛋糕,包好吃的,附近街區吃過的都說好。”
隨即海希跟她進了蛋糕店,又買了許多蛋糕。
那個慕斯蛋糕海希本來說不要了,但是還是被老闆娘以贈送試吃為名,塞進了口袋裡。
最終的結果就是,海希提著一大袋子蛋糕走出了蛋糕店。
此刻夜幕已降,街道旁亮起了微弱的燈光,宛如夜色下的光路,連綿延伸到高樓之間。
海希看著前方的燈光,走在暗淡安靜的道路上。
從她進蛋糕店開始,何奧就已經不見了蹤影。
淡淡的燈光照在她的身軀上,拉出長長的影子。
“在想什麼?”
一聲輕問突然在她耳畔響起。
她身子一頓,回過頭去,看著不知何時站在了她身側,正在和她一起往前的何奧,“有沒有人說過,你這樣神出鬼沒很嚇人?”
“有,”何奧聳聳肩,“這不是正有人在說麼。”
海希一愣,然後笑道,“說起來,你你剛剛好像已經可以干涉我的行動了?這是怎麼實現的?你有實體了嗎?”
“一點感知誤導的小技巧,”何奧隨口道,“人所有的感覺,本質是各種感受器將訊號傳遞到了大腦,然後由大腦轉化成了感受,所以只需要在大腦裡生成一個錯誤訊號,讓大腦覺得自己‘感受’到了東西,就行了。”
然後她看著海希有些茫然的面孔,進一步解釋道,“某種意義上來說,我剛剛拉住你,本質上製造了一個你被人拉著的幻覺,只是比較真,讓你自己覺得自己真被人拉住了,就停下來了。”
“哦。”海希點點頭。
目光裡還是閃爍著些許清澈。
何奧知道她還是有些半懂不懂,但是基本能理解了,他沒有在這個話題繼續下去,而是轉而問道,“看起來你最近有些憂慮?”
“嗯,”海希回頭看了一眼遠處遠去的蛋糕店,輕嘆一聲,“你都看到了,維特蘭最近的反拾荒者的聲浪越來越高,對於拾荒者的歧視和攻擊也越來越露骨。”
她抬頭看了一眼頭頂的摩天大樓,長長的嘆息道,“以前拾荒者在扎羅特街區的時候,與世隔絕,反而沒有這麼多問題,但是真正獲得了市民身份,開始和這座城市融合的時候,各種各樣的問題都出來了。”
“但已經兩年多了,”何奧走在她身旁,微笑道,“這座城市已經有很多人,都已經接觸了拾荒者了吧。”
“但這座城市對拾荒者的敵意,也達到了最高峰,”海希收回目光,緩緩向前,“報紙和媒體上,每天都在播報大量的關於拾荒者的負面新聞,什麼惡臭、無知、粗鄙、偷竊、搶劫,在短影片軟體上也能刷到許多極端的針對拾荒者言論。”
她語氣有些茫然,“我以前覺得,獲得了市民身份,一切就會好起來的,沒想到獲得了市民身份,才是一切的開始。”
“那你自己認為,拾荒者是這些傳言和宣傳中的樣子嗎?”何奧輕聲道。
“當然不是,”海希立刻搖頭,快速道,“拾荒者是個很龐大的群體,裡面的確可能有一兩個我管不到的人渣,但是絕大多數拾荒者都是勤懇而善良的,”
她頓了頓,緩聲道,“而且當年爺爺在的時候,即便沒有多少錢,他還是在街區裡興辦了學校,努力讓每個拾荒者孩子都接受了小學乃至中學階段的教育,即便我們以前無法正常的上學,但是我們並非真正的無知,而且說實話,”
她語氣微頓,緩聲道,“我覺得拾荒者道德品質蠻高的。”
“那你覺得,”何奧緩聲問道,“這些極端而尖銳的情緒來自於哪裡?”
“其實拾荒者的刻板印象和歧視,”海希沉聲道,“大多數都來自於媒體的誇大宣傳和挑撥,而這些媒體,大部分都是收了錢的,有一部分是來自於被我們擠掉的清潔公司,另一部分則是來自於一些其他的財團。”
她也並非沒有對此做過調查,搞情報是她的專業,“而且,市政府似乎在有意的放縱這種情緒,我們向市政府反應了很多次,他們都一直拖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