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圍在受傷的謝明安身邊,噓寒問暖。
謝窈卻專注地凝望著母親,心裡格外酸澀。
前世,她一直不懂,母親為何對回京的她漠不關心,甚至冷言冷語,沒有半點溫情。
她還曾向陸慎言抱怨過。
直到謝宴來報喪時說,母親臨死都掛心她在陸家的處境,還把自己身下田莊鋪子,全留給了她。
在這個家,只有母親,是真正在乎她的人。
謝窈聽母親的話,並沒有解釋反駁,示意忍冬抱起縮在角落的追墨,便跟著丫鬟離開。
臨走前,她眉梢輕挑,意味深長地瞥向謝枝。
可惜,等會兒不能看一場好戲了。
直到眾人散去,謝宴還站在遠處,望著謝窈離去的方向。
“她回來,是嫁給靖北王的。”謝宴低聲喃喃,心裡酸澀又惱怒。
前些日子京中有傳言,皇上要為靖北王賜婚,說是看中了他家。
但是,他以為那只是傳言,畢竟父親謝明安雖然有文昌伯的爵位,但在朝中只是個四品的禮部侍郎,與靖北王從無交集。
他九年未見的姐姐回來了,他以為是回京享福,沒想到,是要姐姐嫁給一個聲名狼藉,身體殘疾的男人。
謝宴身側的手死死攥成了拳頭。
書童忽然湊上前,道:“追墨落到二小姐手裡,恐怕凶多吉少。”
謝宴面色淡漠,彷彿並不擔心。
忽然,他想起謝窈似乎是把什麼東西,放到了謝枝身上。
他不知道謝窈要做什麼,隱隱猜到或許與追墨剛才忽然發狂有關。
“不行,那是我的雞。”謝宴讓書童附耳過來,交代幾句,才前往飯廳。
另一邊,謝窈去祠堂之前,換回了自己原本的衣裳。
到了祠堂,丫鬟端來一個青銅炭盆後,便匆匆離開。
母親表面對她冷淡,其實是知道她罰跪祠堂已成定局,特意派自己的丫鬟送她,還為她準備了炭盆。
只是,前世的她根本沒有注意到這些細節,還以為母親也和別人一樣討厭她,認為她行為粗俗,不懂規矩。
謝窈橫刀立馬地坐在蒲團上,睨視著前面一座座謝家先祖牌位,眼底燃起幽火。
忽然,她餘光看見一道鬼鬼祟祟的人影。
謝窈開口:“祠堂重地,這雞吵鬧,打擾了祖宗安寧,把它拿走吧。”
忍冬見少將軍對她眨眼睛,懂了,轉身把追墨丟到祠堂外的空地上,又故意離開了一會兒。
片刻後,忍冬跑進祠堂,一臉焦急:“二小姐,奴婢去更衣的功夫,那隻雞不見了!”
謝窈挑了挑眉,故作驚訝地說:“怎麼會不見了,那可是謝宴的雞啊,名貴著呢,你快去找找!”
忍冬離開,謝窈微微一笑。
既然把雞偷走了,那之後會發生什麼,就和她沒有關係了。
接風宴上,謝宴食不知味地坐在謝枝旁邊。
父親換了衣袍入席,祖母和藹地為他夾菜,孫姨娘關心地詢問母親最近身體如何,母親一如既往的寡言,還有二叔二嬸其樂融融……
可就是沒有接風宴的主角,謝窈。
謝宴悶悶不樂地吃著,直到聽見一聲熟悉的“咕咕”。
他低下頭,見追墨出現在自己腳下,啄地上的米粒。
遠處書童朝他點頭,示意他雞被他偷回來了。
謝宴舒展眉頭,露出往日清朗燦爛的笑:“大姐姐你看,我家追墨回來了。”
謝枝順著他的視線看見追墨,眼中一閃而過嫌棄,嘴上卻柔聲附和:“回來就好,我還擔心二妹妹不會養它,傷了你的心頭好。”
謝明安瞪了謝宴一眼:“不是交給謝窈那丫頭了嗎,怎麼你又要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