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父親身邊的老管事!
霎時間,謝窈脫力地倒下,緊繃的身體鬆懈之後,頓時痛得刺骨。
管事也見到謝窈,連忙加快腳程,招呼著人來到她身邊。
“是二小姐嗎?”
“是她!”
謝窈眼眶潮溼,嗚咽地點頭,松下手中防身的哨棒。
即便所嫁非人,即便母親走了,即便她或許真的無法活過這個冬天,至少她還有父親,有謝家。
她的家人,來接她回家了……
下一刻,一柄尖銳的短刃,從謝窈胸口貫出!
“噗——”
管事攪動了幾下短刃,抽出來時,帶起一簇血色。
“二小姐,主子們要你死,老奴也是奉命行事,你認命吧。”
管事站起身來,其他流匪打扮的人將她圍住,張開長弓。
鮮血濺在謝窈慘白茫然的臉頰,混著滾燙的淚滑落。
被陸慎言折磨,她沒掉一滴眼淚。
可如今來殺她的,是她的家人。
謝窈不認命。
但她還是死了,萬箭穿心,死在至親手中。
最後給自己收屍的,竟然是當初被她當眾拒婚的靖北王簫熠之……
懷著滿腔恨意,不甘,憤怒,謝窈死不瞑目。
不知過了多久,她緩緩睜開雙眼。
身子輕快,往日種種,恍若大夢一場。
“少將軍,您終於醒了!”耳邊傳來熟悉的女聲。
謝窈抬眼望去,渾身一震。
竟然是自己在軍中的侍女忍冬,正滿臉擔憂地看著自己。
可她分明在兩年前就死了!
忍冬從包袱裡找出傷藥,語氣忿忿不平:“要奴婢說,那陸公子不就是一個白面書生嘛,就算少將軍您與他多年未見,也不至於激動得傷口迸裂,暈了過去。”
謝窈由著她嘮叨,看向周圍。
忍冬醫術高超,難道自己沒死,她也沒死,是她救了自己?
“怎麼叫我少將軍——”謝窈的嗓音清洌乾淨,一下讓她怔住了。
自己嫁給陸慎言不久,因為舊傷復發,又中了毒,導致內力盡失,嗓子也變得沙啞似老嫗,最後更是被陸慎言毒啞,現在竟然恢復了?
忍冬道:“您本來就是少將軍啊,哦,您是怕這稱呼太扎眼,那奴婢在京中喚您二小姐吧。”
謝窈眼前恍惚了剎那,瞳孔顫動。
她有多久沒聽見有人叫自己少將軍,以至於自己都忘了。
她,謝窈,本就是大燕邊軍少將軍!
看著車內情景,聽到忍冬的話,謝窈徹底反應過來。
她回到了兩年前!
這是平寧五年,自己接到母親來信,要她回京待嫁!
謝窈攥緊拳頭,感覺全身氣血都在翻湧。
她想查清真相,她要血債血償,她絕不再過那樣潦草悲慘的一生!
“兩位姑娘若休息好了,小的就繼續駕車,再走三條街就到伯府了。”車伕的聲音從馬車外傳來。
謝窈接過忍冬給的藥丸生吞下,道:“先不回伯府,前面直走,去未央別苑。”
忍冬疑惑地望著眼前的少將軍,總覺得少將軍眼神變了。
而且少將軍之前最討厭吃藥,每次受傷用藥要配許多糖果蜜餞,可今天,竟眉頭都不皺一下地生吞了藥丸。
“二小姐,未央別苑是什麼地方?”忍冬拿出蜜餞給謝窈,問道,“只能吃一枚哦,否則影響藥效。”
“是長公主在京中的別苑。”
謝窈仔細嚼著蜜餞,摸了摸懷中藏著的一方錦盒。
“有件舊物,師父……大將軍讓我交給長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