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如何,這位御鷹司大人只是查案,事後還有用得著他的地方,給他留了一條活路。
他戰戰兢兢地奮筆書寫。
謝窈就這麼站在他面前,盯著他,給了他極大的壓力。
王管事越寫越快,越寫越熟練,越寫越狠,恨不得在供狀上怒罵謝明安祖宗十八代。
最後,他咬破了自己的手指畫押。
不到三盞茶的功夫,王管事就寫完三封一模一樣的供書。
謝窈看了看,將其中兩封收好。
在王管事緊張的眼神中,她轉身離去。
直到謝窈徹底消失在夜色中,王管事才渾身一軟,癱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起粗氣。
“得救了……”他低聲喃喃。
謝窈懷揣著兩封供狀,身影在黑夜裡穿梭。
腦海中,回想起簫熠之對她說的話。
——“慶才不僅僅是皇上的宣旨太監,還是御鷹司副司使,謝二小姐之前在慶才面前做得很對。”
正是這句話,讓她意識到,宣旨那日,自己胡亂噁心謝明安,說他拿出的賞銀是貪墨民脂民膏的話,被慶才暗暗記下了。
或許,原本賞銀過多,謝明安用許家人頗有錢財做藉口,這不是什麼大事,慶才也相信這個理由。
但此一時彼一時,謝窈是皇上賜婚的靖北王妃,謝家成了靖北王的親家。
皇上賜婚選中謝家,本就是看謝明安無太多實權,現在謝家忽然暴露出一些讓人意外的事,自然要調查清楚。
皇上當然不願意自己挑選了半天,最後給靖北王選出個強大的助力。
因為簫熠之的提醒,所以她看見王管事下跪後,立即想到了御鷹司。
她將計就計,假借御鷹司的身份,探到了王管事的底細。
至於事後,這件事會不會暴露……
且不說御鷹司查謝家,本就是淺嘗輒止,只查到行賄這點事,不會論罪。
她相信,有人會給她抹去所有蹤跡的。
謝窈停下腳步,取出其中一封供狀。
她面前,是謝老夫人的院子。
這院子和謝明安的書齋不同,三更半夜的,院外並無家丁。
謝老夫人的外屋門口守著兩名丫鬟,此刻已經睡死過去。
謝窈直接從外面開啟窗戶,翻身進去。
她繞過屋裡守夜的老嬤嬤,將王管事的供狀,丟到了謝老夫人的桌案上。
隨即,謝窈轉身離開。
她跟王管事說:殺他,會打草驚蛇。
還告訴他,寫三份供狀,是為了他的命。
巧了,她不怕打草驚蛇。
她要的,就是他的命!
王管事無辜嗎?
前世,他帶人殺了自己,或許只是聽從謝明安或孫姨娘的命令列事。
如今什麼事都還沒有發生,他已經跪地求饒,還願意指認謝明安曾經行賄。
他似乎很無辜,不該死。
但是,謝窈不想考慮這些。
她只是要他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