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和每一個指節裡面,都有不同的血紅符咒,浮現出來。咚!!!!
鐵棒的力道,專注無比的撞在高鳴的手掌心裡。
因為力量太集中,太兇猛,這根鐵棒,甚至沒有機會朝側面彎曲卸力。
在二者碰撞的第一時間,鐵棒就碎成了幾十上百份。
連楚天舒握在手上的那一段,都被波及崩碎了。
但楚天舒眼中青芒暴漲,一腳重重踏在地面,空握的手掌,順勢就變為一拳轟去。
他的拳頭,可要比棍子上能夠傳達的力道複雜得多。
這一拳轟出去,爆裂、鑽旋、撐張、穿透、震盪,還有在經脈中直接爆發出來,無需像兵器傳導般考慮損耗的十幾波內力。
巫師的水晶大手扛住這一拳,渾身爆發出肉眼難辨的震顫。
他們兩個站立的這座祭壇,本該是堅固的石料搭建,此時突然分成兩半。
楚天舒腳下那一半,被踩得堅固如鐵。
而對面那一半,根本沒有發出多麼剛強的爆裂聲,只是嗡的一聲之後,就變成沙礫,四處飛濺。
巫師整個身體倒飛出去,撞向牆壁。
牆壁後面,卻有一把石刀,搶先插了進來。
高鳴巫師還沒撞到牆壁的時候,刀尖已經穿牆進來三寸多長,正對著高鳴的脊椎。
巫師的左手,突然拍在胸口。
後背跟刀尖接觸的剎那,長刀好像被凍在了堅固無比的玄冰層中。
這塊冰層,正好跟巫師的軀幹一樣大小。
巫師左手一變,拇指掐在中指根部,再度拍於胸口。
他每個指節上的符咒不同,掐指手勢稍一變化,就是全新的符咒組合。
冰層突然爆碎,石刀內部,迸發烈火。
刀身炸開,火紅裂痕佈滿整個牆壁。
牆上居然是一個巨大的符篆。
並不是事先刻畫的,而是巫師剛才那一掌的力量,製造出了這樣精巧的裂痕。
楚天舒正要追擊,被紅光迎面一照,投在後方地面的影子,清晰到了極點,身子莫名一僵。
他感覺到自己的血液溫度,在這紅光之下,急劇攀升。
幾乎一瞬間,就有一種快要沸騰的痛感。
“殺!!”
巫師吐出的殺字,帶著遙遠的迭音,突然從牆上撲殺回來。
楚天舒全力抬手,迎上對方雙掌。
一拼之下,楚天舒只覺內力極大震盪不穩,血液又灼痛難當,當場倒飛出去。
巫師如影隨形,連環出手。
那兩隻水晶大手,忽然造冰,忽然造火,忽然又加倍放大,手掌簡直能遮住人半個身子,沉重無匹。
楚天舒施展出最熟練的掌心雷,帶著太極功夫的意境。
每次碰撞,他手掌上的勁力內力都如同閃電般觸發。
但卻不求滲入那隻水晶大手,而是如同撐船般,一撐之下,讓他退得更快。
巫師在眨眼之間,已經追擊他到百米開外。
始終沒有一招,能夠真的轟在他身上。
但楚天舒也無暇鎮壓體內發熱的鮮血,口中已經溢位滾燙的熱氣血水。
“殺!”
高鳴巫師再次吐字。
這次,那種迭音的感覺更重,宛如幽遠水中的牛吼。
巫師額頭的面板,隨著這個字眼而急速隆起,如同肉瘤,頂端越拔越尖,竟然生成兩隻粗長尖角。
這個模樣,已經跟河神的雕像有九成相似。
千秋以來,凡是鬼神,都秉承一種本能。
諸多鬼神的影響力,需要信徒來承載,但是,不少鬼神的本能,並不適合用來發展大規模的信眾。
如龍華之樹,在全球各地歷史上,都有過教派蹤跡,組織力量往往頗為嚴整,多次掀起過謀奪王位的動亂。
而雪仇之神,雖然影響力也十分廣泛,但麾下單股勢力,從來無法擴張到一定規模。
鏡猿那些信徒間,私怨極重,互相仇殺,倒是很常見。
相比之下,流波之神,還要更加不適合發展信眾。
——流波照影,天星草木俱搖動!在水波上倒映出來的所有事物,都會比事物本身,更不穩定。
流波之神的本能,就是放大不穩定性。
這不僅僅體現在巫者之間的私人關係,也體現在他們對於擴張路線上的選擇。
甚至,還體現在他們自己的修行過程裡。
荷葉老翁等巫師,只知道每次賜福,能夠修復一切暗傷隱疾。
可是,為什麼擁有樊梁地所有資源,可以盡情享受最好的環境和靈藥,七名巫者卻還是在每一年的修煉過程中,都會出現不少暗傷?
是因為他們所修的巫術變得更高深,且都急於求成?
七名巫師,可能都思考過這個問題,但有六個都未能求解,拋之腦後。
只有高鳴,突破心智上那層桎梏,領略到了,是“神在影響巫”的真相。
但他並不願意,因此就捨棄已經供養多年的神明及好處。
說到底,世事本來就有不穩的一面。
離開這位神,也未必會更好。
而留在這位神身邊,同樣可能獲得與付出不對等的、更大的回報。
流波之神能夠存續到現在,就說明對其本能,也是有一定調控能力的。
現在要做的,是先進入此鬼神偏愛的範疇。
高鳴審視了自己修煉的陰邪紙人之術,苦思冥想後,給自己煉製了一把陽氣充沛,善於破邪的靈桃木劍。
他身上的陰氣,從那之後,就再也沒有安穩過。
但是,高鳴在之後的大祭中,誠心禱告,訴說自己的感悟,果然一舉獲得更多的好處。
“血烙紙人”和“桃劍破邪”,兩脈法術,他是越練越走樣,卻也被他挖掘出層層潛力,突飛猛進。
在那之後,只是兩次大祭,他已經穩居七名巫者之冠。
為了獲取更多的眷顧,他用紙人之法,觸類旁通,對自己的肉身進行改造。
可惜到現在,他針對肉身的改造,還沒有徹底完工。
他想借來神力,以便逃生。
然而,真正發動了這股力量之後。
流波之神的意志,控制著他窮追猛打,似乎非要在這裡把楚天舒拼死。
這也就罷了,神本來就不可能隨意被信徒掌控。
但是對面這個人,這個人為什麼真的能撐住神的攻勢?
越是對拼,這人眼中還越是明亮。
吐點血算什麼?楚天舒盡情出掌,眼神比血更熱。
只要拖住你!老子可不是一個人來的!
“就算是神……”
廳堂後面的怒吟聲爆發,開裂的牆壁,已分崩離析。
磚石的殘骸浮在半空,一時難以墜落。
“也太藐視老夫了!!”
大鵬展翅,恨天太低!青色的狂影,如長虹貫日,轟然撞向巫師。
巫師早有準備,一隻手便要再度拍在胸口,力量透向後方。
但玄冰之意,轟向後方的時候,忽然分不清後面到底是來了何種形式的攻擊。
那草人在無與倫比的速度中,徹底解體,每一片草葉都如同一根刀片。
水分在狂暴的速度裡蒸發殆盡,化作火焰。
成千上萬絲的青火氣刃,裂盡了冰寒之意,全部穿刺在巫師背上。
就算是練箭千次的木樁,也絕沒有這一刻,巫師背上的刺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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