噬惡演武,諸天除魔

第97章 悟招

晨光熹微,薄霧寒涼。

庭前臺階旁,芭蕉葉子上凝著露珠,將墜未墜。

屋簷下石磚整潔,剛剛被僕人擦過一遍,連一絲水跡也沒有,鋪了一張虎皮坐墊。

有個男人盤坐於其上,手中抓著念珠,目光盯著芭蕉,似乎神遊物外,怡然自得。

“伯父,果然如你所料,那鄭回陰險狡詐,昨日把那些人全帶回了他府上。”

段茹素站在一旁,恨聲說道,“這些人壞了咱們的大事,今天皇榜和那些告示一貼出來,咱們掀起來的風聲,很快就要被攪渾了。”

宇文家族的人,之前還只是在王城之外活動,還沒有真的到城內針對那些目標下手。

按照他們之前的估計,至少該等到城內有人出了事,才能夠引到國君入場。

那個時候,民間謠言已經成了氣候,就算國君態度有了變化,匆匆入場,也未必能夠輕易的壓過流言。

可是宇文家的人竟然還在城外就受了挫,敗露得太早了。

鄭回也夠敏銳,這時就得以勸動國君入場,一下遏制住了原本謠言流傳的那個勢頭。

“人要辦事,總難免遇到一些變數,有大有小罷了。”

男人說道,“你剛遇到了挫折,就這樣惱怒,一夜過去,居然還是不能安定下來,空耗心神,折損精力,於事無補,先聽我念一篇靜心的經文吧。”

“南無、喝羅怛那、哆羅夜耶,菩提薩埵婆耶,摩訶薩埵婆耶……”

這人正是段忠,看起來,不過是四十歲上下,肌膚飽滿潤澤,瞧著反而比段茹素還年輕些。

烏髮如墨,劍眉虎眼,顴骨微高,下巴有短鬚,濃密又整潔。

以他的身材相貌,顧盼之間,自有一股雄壯的威勢,但輕袍緩帶,嗓音不疾不徐,又顯出幾分溫潤文雅。

段茹素看他竟然真的想念完整篇經文的樣子,嘴角不由動了動,可又不敢出聲打斷。

“唉,你不靜心,腦子怎麼轉得起來呢?”

段忠說道,“異牟尋一直在打壓我軍中的勢力,我最近就不免把心思放在軍事上面。”

“跟宇文家的一應事務,全交給你接洽,是讓你去駕馭他們,不是讓你也沾染那些殺手、諜子一樣的習性。”

“他們辦事,不成多半就是死,而你受這點挫折,根基未失,底蘊猶在,你急什麼?”

段忠指間撥著念珠。

“宇文家勢力不小,派出來的人卻不是最好的,損失了這一批人,對我段家而言,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況且我們還有吐蕃,可以引為援手,吐蕃已經請出一名大祭師和三十六名大僧,將要來助我們一臂之力。”

段茹素又驚又喜:“吐蕃竟然連這種人物都派出來了?!”

放眼整個吐蕃,大祭師也是屈指可數,基本都是負責主持王室的祈福慶典,在一些重大活動中,保護王族的安全。

而那些大僧,個個也都是萬里挑一的好手。

這些人都應該是長居王城的。

除了當年與唐軍交戰最烈之時,聽說過大祭師隨軍之事,別的時候,從未聽說這些人踏出國境。

“你以為我這幾年,年年接見吐蕃人的時候在幹什麼?”

段忠悠然地說道,“就是要讓他們親眼看看,南詔現在人心所向,告誡他們,南詔如果倒向大唐的後果!”

“饒是如此,我用了好幾年時間,也沒能說服他們,派出這等高手,助我奪取君王之位。”

“但是大唐那邊厲兵秣馬,整頓軍備,今年是必然要起兵,徹底收復失土。”

“時事如此,也由不得吐蕃人不下決心了。”

段茹素振奮不已:“好,他們什麼時候來,以這些高手的腳力,到我們這裡也用不了太久吧,等他們一到,咱們就可以動手。”

“不,他們路上還要幫我們辦另一件事。”

段忠說道,“我們要逼著異牟尋等人,先對我們段家動手。”

段茹素不解道:“伯父從前教我兵法武藝,就是要搶佔先機,怎麼這回反而要白白送出先機?”

段忠手上念珠停住,語氣微沉,道:“異牟尋當年雖然大敗,這些年驅逐吐蕃駐軍後,治理民生,倒還真做的不錯,軍中有些武將也心存搖擺。”

“我們若先動手,雖然事後也可以對這些不滿之人鎮壓清洗,卻難免自損將才,而若是,異牟尋先對我們最有功勳、最有名望的將門世家下手。”

“我們被逼無奈,請王禪位,自然能為我南詔保留更多將領。”

段茹素瞭然,心悅誠服道:“伯父高見!”

段忠瞥他一眼,似在微笑,心裡卻是暗歎一聲。

這哪裡就能算得上什麼高見了,但凡侄兒多些頭腦,都不用把話說這麼明白,他也該自己領會出來。

可惜當年,吐蕃封段忠為“義王”之後,使段忠自覺鋒芒太盛,故意把自己的子侄輩,往那種有勇無謀的路子上培養。

南詔先王,果然因此對他段家比較放心。

段茹素,少年時明明也是很有心計的一個人,在子侄輩中最被看好,奉命裝成有勇無謀,裝了這麼多年,把自己也給裝進去了。

難道真是腦子常年不動,就會覺得不要腦子更舒服嗎?段忠這幾年,每每覺得家裡後繼無人,只能寄希望於重孫輩,就對南詔王室多出一份怨恨。

若非當年忌憚王室,何至於把家裡教成這個樣子?段忠有時念靜心咒,其實只是想用佛法告誡自己,不要對這些愚魯的子侄苛求太過。

至於當年,是吐蕃故意加封,讓南詔君臣離心這件事。

段忠倒是沒有太過記仇,反而覺得,那是當時霸主該有的一種城府、一種風範。

唐人遷徙來、被擄來之後,雖為南詔繁榮出了大力。

但段忠一向覺得,唐人那種明明也因霸道而自豪,卻又希望內用聖道,仁德撫育,與民休息的風氣,是一種舉棋不定的庸俗心。

欲求霸業,自然純以霸道為佳。

霸道若不善養民,那就向外掠民,反正唐人特別好用,又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南詔在先王時的鼎盛之兆,不也是靠結交吐蕃,借鑑其法,掠民所得嗎?

不過,吐蕃在安史之亂後,為培植國力,已在佔下的土地上,逐漸禁用漢文,推行吐蕃文字,這一點卻比南詔做的好多了。

大唐急著想收復失地,只怕也有這重原因。

等段家坐穩王室之位,對於吐蕃,還有不少可學之處啊。

嗒!芭蕉葉上的露水墜落,在陽光下,變得乾燥起來。

太陽到了正午時,湛綠的芭蕉葉上,都能反照出一抹光澤,只是到了黃昏,芭蕉也變得冷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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