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巨大的戰艦搖擺著身軀,跟面前的敵艦面對面的相撞。
這一刻,兩艘鉅艦同時發出了呻吟聲。
碎屑亂飛,戰艦上計程車卒們尖叫著摔落水面。
灑落的木材上仍然燃燒著火焰,就連江水都無法熄滅。
陳國的戰船正在不斷的逃離,漢軍的戰船從兩面不斷的逼近,甚至不惜透過相撞的方式來截停這支敵軍。
陳將錢邈此刻不斷的下令。
“跑!跑!”
此處乃是浹口。
浹口位於餘姚附近,乃是在東揚州這邊。
王琳並沒有採取集中力量急攻建康的戰略,他用了前後推進的戰略。
最先是讓高延宗,韓擒虎二人在夜間襲擊採石渡,開啟一個缺口,將士卒們送進敵人的腹部。
同時王琳帶著大軍襲擊南徐州,並且以此為據點,攻佔周圍的城池。
而在敵人知道情況之後,迅速開始支援。
東揚州附近的水軍聚集起來前往南徐州支援,要攔截江兩岸的軍隊,在東揚州的水軍剛剛被調離之後,提前部署在舟山島的淳于量和歐陽紇又領著本部的水軍攻打浹口,想要攻進東揚州,阻斷東部的通道。
東揚州的水軍在陳國各地的水軍裡都能排得上名號,但是為了增援南徐州,被調走了太多,此刻留守的軍隊根本擋不住淳于量和歐陽紇,甚至想逃走都不太可能。
淳于量領兵沿著岸線一路往西,而歐陽紇則是切斷東部通道。
兩人各有使命,做的都很不錯。
陳國這些毛頭小子們,面對兩個名聲在外的悍將,壓根就不是對手,歐陽紇還好一些,本身能力一般,但是淳于量就屬於是降維打擊了。
如今在猛攻陳國水軍的就是淳于量部。
淳于量甚至都不願意放跑了這些敵人,敵人在被襲擊之後,其將軍錢邈準備領著軍隊往北面逃亡,想要跟自己增援過去的大部隊會合。
淳于量將戰船鋪開,堵住了灣口,跟敵人血戰。
雙方的弩手們不斷的射擊,鉅艦掄起拍杆,攻向敵人。
就是那些尋常的戰艦,此刻也是在用衝木撞擊敵人。
淳于量實在是太瞭解國內這些年輕將軍們了,他知道在這種情況下,陳將都會採用圓陣,小船在外,大船在內,用小船糾纏敵人的大船,而後讓自家的主艦能穿過戰場。
於是乎,淳于量直接用了新招式,火船在後,戰船在前,一開戰,先他媽的燒自己。
這操作給陳將都看懵了,就看到漢軍後方大片火光,也就是風向往東,不然非得將自家大船給燒穿了。
他的小船糾纏住敵人的大船,而後主艦就在沒有任何小船協助的情況下遇上了燃燒著的火船.淳于量不急不慢的清理了敵人的小船,調頭來收拾敵人的大船。
當三面都有戰船開始靠近的時候,錢邈明白大勢已去,乾脆的選擇了投降。
戰船就這麼停泊在水面上,淳于量派人接收了這些戰船,而後選擇停靠在渡口進行休整。
這支水軍被消滅之後,整個東揚州方向就找不出像樣的軍隊了。
軍士們驅趕著那些投降的陳人,一一走下了戰船,他們面無人色,左右張望,只盼著能活命。
淳于量此刻也走下了戰船。
他健步如飛,以最快的速度走向了戰俘那邊。
就看到淳于量伸出手來,下一刻,他就從戰俘之中抓住了一個人。
“錢君,見到熟人怎麼不拜見呢?”
這人正是陳國方面的將軍錢邈。
錢邈長得清秀,文弱,一點都不像是個將軍,他畏懼的看著淳于量,行禮拜見。
“淳于將軍!”
淳于量跟錢邈沒什麼交情,倒是跟他父親有些交情,他父親喚作錢道戢,亦是陳國名將之一,不過,在幾年前就因為疾病而逝世了。
淳于量打量著他,看了許久。
“你怎麼會駐守在這裡?”
“我”
“算了。”
淳于量也沒有敘舊的想法,他將這人拉到了不遠處,很乾脆的說道:“我與你阿爺有舊,便不處置你了。”
“我放你離開,你就躲在家裡,勿要出來,等到天下一統,過安生日子就是了。”
錢邈大吃一驚,他知道自己父親跟淳于量有故,但是真沒想到淳于量竟願意放過他。
說漢國不殺俘虜,還會釋放俘虜,可那是在戰事結束的時候,從來就沒有正在交戰的時候放走俘虜的,除非是故意要打擊對方計程車氣。
錢邈急忙朝著淳于量行禮大拜,叩謝他的恩德。
淳于量看了看周圍,將他扶起來,“我此番奉命來討伐陳國,所要殺的只有陳頊一個人而已,陳頊喪盡天良,濫殺無辜,罪有應得!”
“可其餘眾人,過去都與我為友,我也不願意對他們下手。”
“你逃回去之後,可以告訴東揚州的這些官員們,如今來討伐他們的是我與歐陽紇,我們都是南人,與這裡的人都是故交,讓他們儘快向我投降,若是不願意投降,那就趕快逃走藏起來。”
“我給他們三天的時日,我的官職不高,最多也只能拖延三日了,三日之後,我不能不發兵,到時候,軍中就有許多北人將領了,他們可不會留情,我也不敢在他們面前留情。”
“要投降的話,儘量要找南人來投降,這樣,我們有了功勳,在漢國升了官,往後也能照顧點南人了.”
“你明白了嗎?”
錢邈頻頻點頭。
他被扣留到了晚上,等到天色漸黑,淳于量將他與幾個親信抓出來,而後派人送出去,還給了他們馬匹和糧食,讓他們儘快逃走。
錢邈對淳于量是再三叩拜,熱淚盈眶,匆忙逃離。
等到錢邈離開之後,淳于量果然停止了進軍,不過,他卻偷偷在周圍幾個地區藏了軍隊,設立伏擊。
淳于量放走錢邈,當然不是什麼‘南人不打南人’的問題,天下即將一統,豈能論地域?這是為了瓦解東揚州乃至整個東部沿岸地區的抵抗力。
陳國在沿岸地區設立了漫長的防線,即便兵力不多,想硬啃下來也是費點實力的,最好的結果是不戰而下。
淳于量很清楚這群傢伙的為人,當下的陳國,老將凋零,能叫出名字的名將們幾乎沒了,新生代的頂樑柱又投奔了漢國,剩下的這幫雜魚,不會有太多抵抗的想法。
況且,陳頊這些時日裡的行為,著實算不上得人心,雙方的實力又如此懸殊。
最關鍵的是,投降在南邊不算是什麼大事,這些年裡朝代更替頻繁,大家都已經習慣了。
至於藏兵,是為了防止敵人假意答應投降,而後派兵來襲擊,雖然這種可能性很低,但是淳于量不會不防備。
在錢邈逃回去之後,他當即將淳于量的話散佈給了好友們。
而後,這些言論就開始在各處擴散起來。
前兩天,大家都沒什麼動作,到了第三天,淳于量的大軍剛剛出發,東揚州的幾個郡直接派人請降。
淳于量樂的笑開了花,卻還是一本正經的跟這些人商談往後該如何爭取南邊的利益。
淳于量完全不談論當下的戰事,所說的都是統一之後的南邊利益。
歐陽紇那邊剛開始打,就得知淳于量這邊沿路望風而降,而後又聽說了那些言論,他也趕忙開始效仿。
比起淳于量這個半路投靠的,他歐陽紇在陳國的朋友那可多了。
他在陳國那是正經的二代,國內這些大臣以及地方上的官員們,就沒有歐陽紇叫不出名字來的。
就在東邊的兩位將軍大搞攻心之計的時候。
姚雄成功帶著軍隊在南陵郡登岸。
姚雄這次的登岸,是漢軍有史以來最安全最容易的一次登岸了,因為北江州已經沒有軍隊了。
王琳的戰略取得極大成功,在採石和南徐州被相繼突破之後,頓時吸引了大量的軍隊前往救援。
這兩個地方距離建康實在是太近了,不能不救。尤其是南徐州,在建康都能看到對面的火光,這實在是要命,而從採石這裡甚至可以直接斷陳國的退路,讓建康的眾人都跑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