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聽到皇帝要殺他,江總嚇得看向了那些盟友們,希望他們能為自己說句話。而他的這些盟友們,就是屬於壞的那一批人了。
他們並沒有急著為江總求情,直到士卒開始拖著江總往外走,江總本人也開始哇哇大叫的時候,他們方才開口辯解:“陛下,南邊的將軍們送來了書信。”
“淳于量和歐陽紇帶著軍隊攻佔東揚州,淳于量的軍隊已經到達了錢唐城,而高延宗的軍隊已經攻佔了陳留郡.”
“我們往南的道路被他們兩人所封鎖,而在北面,王琳和他麾下的諸賊已經佔據了諸多城池。”
“我們被包圍起來了,已經沒有任何去處了。”
他們並沒有為江總求情,而是講述了下如今的情況。
這情況也不需要他們來講述,陳頊當然也知道這件事,大家都知道這件事,所以才會停留在這裡,不敢繼續往前走。
陳頊看向士卒,揮了揮手,示意他們放下江總。
江總此刻被嚇得面無人色,跪在地上朝著陳頊叩拜,請求活命。
陳頊看向了這幾個大臣,“所以,諸位都想要勸說朕去投敵?”
眾人皺著眉頭,不敢說話,孔範此刻站起身來,他認真的說道:“陛下,我們所想的,只是想要保護社稷,為陛下效忠而已。”
“若是朝中有人能解決如今的困境,能想出辦法來,我們定然會全力支援。”
“我們這次前來,也是被江公所說服。”
“江公言:當下三面是賊,若是堅守在這裡,王琳很快就會以大軍追上我們,對陛下不利,若是要突圍,以我們的軍隊數量,只怕是要被敵人所擊破,落到那些叛將手裡,到時候對陛下更加不利。”
“因此,當下對陛下最有利的,就是歸順漢國。”
“有宇文贇的先例在,漢軍是絕對不會對陛下無禮的,到時候,陛下依舊是能過上體面的日子,後宮之眾,以及宗室,都能得到保全”
孔範嚴肅的說道:“我們是覺得江公所說的有理,才跟著他一同前來。”
“若是陛下要因此而治我們的罪,我們也沒有什麼辯解的。”
看著這位一身正氣的聖人之後,陳頊忽冷笑了起來。
“不思勝卻先言敗?”
“諸位果真都是大將之才。”
面對皇帝的挖苦,眾人就當作不知道。
又有大臣站出來,痛心的說道:“陛下,自已古來,逃亡的君王,就沒有幾個好下場的,有的甚至死在了小人的手裡,為後人所恥笑。”
“我們並非是貪生怕死,所言都是為了陛下。”
陳頊冷漠的看著他們。
“朕,寧死不降。”
“一國之君,豈能降胡?”
“朕要親自帶著軍隊往南,衝過防線,便是死在那些叛賊的手裡,也絕對不會低頭拜北!”
“從今日起,再有言降者,殺無赦!!”
陳頊看向了江總,“念及你過去的功勳,今日就饒恕你的性命,罷免你的官職,貶為白身,往後繼續去寫你那些狗屁文章,勿要再談論國家大事!”
江總不敢多言,只是低頭稱是。
陳頊強硬的趕走了這些大臣們。
眾人一一離開了這臨時的行宮,又令人送走了江總,而後看向彼此的眼神就變得有些奇怪了。
在到來之前,他們都已經想好了該怎麼勸說,怎麼一步一步讓皇帝接受他們的提議。
可他們也沒想到,皇帝竟如此的強勢,完全不給他們開口的機會。
這裡不是商談大事的地方,眾人彼此交代了幾句,各自離開。
不久之後,這些分頭離開的人卻又詭異的出現在了同一個府邸之內。
國內的許多大臣赫然在列,甚至不乏幾個將領。
他們圍坐在一起,並沒有一個確切的帶頭人。
南邊的這些大族也好,重臣也好,很少會集體性的認可某個人,彼此之間的矛盾太多了。
故而商談一些大事的時候,他們雖是聯合起來,卻沒有一個人定論,各說各的,各做各的,總是失敗,但是也從不長記性。
陳國的大臣們,此刻多少是不願意繼續跟著陳頊搞什麼突圍的。
真要是跟漢軍對上了,軍隊是保護他們還是保護皇帝?漢軍又多兇殘,豈能帶著家眷去跟那些人廝殺?
況且,殺出去了又能怎麼樣?難不成要守著更南邊的不毛之地來過日子嗎?那裡是過日子的地方嗎?
“陛下執意不肯投降,現在怎麼辦呢?”
有大臣開口問道。
其餘眾人沉吟了片刻,“陛下如此執著,最後只怕是要被小人羞辱,自古以來,君辱臣死,我們怎麼能看著陛下受到羞辱呢?”
“可隨行大軍,都是陛下所提拔的將領們我們說不上太多的話。”
“陛下當下不願意投降,只是有僥倖心而已,若是敗了一場,認清楚了局勢,或許就不會有這樣的想法。”
“哦?”
“不知你們可記得錢邈嗎?”
“你說的是錢將軍的兒子.”
錢唐城。
漢軍佔據了城池,守在城牆之上,眺望著遠處,三面的城門都被關上,唯獨往東的城門是敞開著的,官道之上,隱約能看到大量的軍士正在朝著這個方向不斷的前進。
城外搭建了兩座嶄新的校場,前來的軍隊就在此處聚集。
城內的百姓們已經是嚇得完全不敢出門了。
淳于量站在城頭,眺望著遠處,又看向了身邊的人。
站在他身邊的,正是前不久被他所放走的錢邈。
淳于量皺起眉頭,“我不是讓你老實待在家裡,勿要外出嗎?你為何又主動找我?”
錢邈低著頭,“將軍,我回不了家了。”
“哦?為何啊?”
“陳主此刻就在我家吳興。”
“我乃是戰敗之將,若是回到他的身邊,豈不是要被抓起來問罪嗎?”
淳于量眼裡閃爍著光芒,“陳頊在吳興??”
“當真?”
“豈敢哄騙將軍呢?”
錢邈趕忙說道:“之前我準備返回吳興,可城外軍隊極多,防守森嚴,我不知出了什麼事情,不敢進城,只是派人找我的朋友詢問,詢問之後得知,原來是陳主在吳興!”
“我在城內的朋友們偷偷告訴我,讓我勿要進城,城內的小人告訴陳主,說我私通敵人,開啟了渡口,讓敵軍進來,陳主竟相信了這些話,想要將我抓起來殺死.”
“我又從他們的言語裡得知,陳主已經喪心病狂,囚禁了幾個有道德的能臣,又決定親自帶著軍隊來襲擊您,強行透過錢唐往南逃離”
錢邈將自己的所見所聞一點點的講述出來。
淳于量的眼神是越來越明亮了。
他們都知道陳頊往南跑的訊息,但是對陳頊到底在哪裡,他們這裡有很多的說法,至少有四個版本。
可現在有了錢邈提供的訊息,那就坐實了陳頊的準確位置,甚至,若是讓錢邈繼續跟他那些好友們聯絡,或許連兵力部署的情況都能知道一些。
若是能生擒陳頊。
淳于量抿了抿嘴,這不就是自己一直都很渴望的大功勞嗎?
他當即看向了一旁的錢邈。
“錢君,當下有一個建功立業的大好機會,你可願與我一同爭此功?!”
錢邈稍微遲疑,而後也咬緊了牙,自己都已經在陳頊那邊被掛上了叛賊的名頭了,那也就沒什麼好糾結的!“願奉將軍之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