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檜哆哆嗦嗦地看著後面。
那大鍋迅速架好,油也倒進去,底下的火也燒起來……
“誰敢,我看你們誰敢,我家當朝宰相!刁民!”
他老婆還在嚎著。
恍如錢夫人般一手叉腰一手指著商鋪掌櫃和夥計。
楊豐手一指。
方天畫戟瞬間撞上王氏後背,把她撞倒的同時,直接把她釘在了地上。
後者面朝下趴在石板上,掙扎著還想起身,但緊接著清醒,在那裡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抬著手向周圍刁民們求助,但刁民們都只是看著。她就那麼慘叫著,嘴裡流著血,瞪著雙眼,就像條被叉住的魚一樣,被方天畫戟牢牢釘在石板的街道。
秦檜哆嗦著,突然向前撲到楊豐腳下抱著他雙腿。
“神仙,神仙,都是官家旨意,下官就是照著官家吩咐做事啊!是官家要殺嶽元帥,下官只是給官家辦事啊!”
他哭嚎著。
他是聰明人。
當然知道完顏構會讓他背鍋。
之前只是還沒從過去的世界裡走出來而已。
畢竟一個時辰前,他還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當朝宰相,執掌生殺予奪大權,結果轉眼淪為任人宰割的,他的思想一時間還沒切換過來,多少還有些幻想。
但他老婆的血,讓他一下子就清醒了。
他又不是沒這種經驗。
然後他就瞬間切換到他在金國時候的狀態。
“說下去。”
楊豐抬腳把他踢開。
秦檜一下子撞上大鍋,裡面的油已經有些溫度,被他撞得晃動中溢位,一下子落在他肩膀,他被燙的慘叫一聲趕緊爬開,然後忍著疼向前爬了幾步,以老水滸裡宋江的標準姿態,趴在楊豐面前。
“神仙,下官真的就是奉旨辦事,官家要與金人議和,嶽元帥要北伐,金人說必殺嶽元帥才能議和,官家就只能照辦。王俊首告是臣指使,他原本就與張憲有仇,張憲與嶽元帥密信是假的,已經被王貴燒了,如此真假那就是臣說了算。剩下只是找個懂事的大理寺卿嚴刑拷打,只要嶽元帥招供就行了,假的也就是真的了,何鑄不肯當這個必然為千夫所指的,臣就換上萬俟卨。
但沒想到嶽元帥如何拷打,就是不肯招供,如此拖延下去,臣也怕生出變故。
官家就是要他死,只要他死了,那下官就算交差。
別的都無關緊要。
万俟卨就說先把他害了再說,口供而已,有沒有都一樣,他人都死了,誰還會揪著此事不放?
臣急著交差,也就答應了。”
秦檜說。
周圍立刻一片罵聲。
楊豐抬手示意都先別罵。
“就這些?沒別的了?趙構難道不知道,這大敵當前,自毀長城的後果?”
他說。
“回神仙,沒什麼後果。
金人也已經打不動了,之前若不是召回嶽元帥,金人都已準備棄開封,他們南下失敗,連劉錡他們都打不動,更是連防守都擋不住嶽元帥,如何還能再飲馬長江?官家一生謹慎,若非早就明白這些也不敢殺害嶽元帥。
是嶽元帥對他已無用,他才敢殺害嶽元帥,兔死狗烹而已。”
秦檜說。
“既然嶽元帥能收復開封,甚至打過黃河,那為何不繼續北伐?”
楊豐說。
“神仙,若嶽元帥打過黃河,金人要送回靖康皇帝當如何?更何況若嶽元帥打過黃河,盡復舊土,那又當以何功封之?嶽元帥威震天下之時,有人效法太祖給他黃袍加身又當如何?嶽元帥收復舊土,那北方百姓是認他還是認官家?更何況北方舊地早已殘破,縱然收復又有何益,不能為朝廷增一文賦稅倒是得白白掏更多錢糧,為收復舊地,耗費無數錢糧冒如此多風險又何必?”
秦檜說。
“所以你們寧願看著北方遺民淚盡胡塵裡?”
楊豐說。
秦檜沒敢回答。
他總不能說這些在他們眼中早就不算人了。
“我還是得炸你啊!”
楊豐感慨地說。
“神仙,下官都已交代明白,神仙您不能言而無信啊!”
秦檜哭著說。
“我說過你交代清楚,就不炸你了嗎?”
楊豐說。
秦檜……
他好像的確沒說過呀!
“再說你也沒交代清楚,有些東西你還是沒說。”
楊豐笑著站起身,走到方天畫戟旁伸手拔起,王氏慘叫著癱在那裡,楊豐走向秦檜,秦檜嚇得拔腿就跑,但下一刻方天畫戟飛出,瞬間紮在他肩膀,帶著他飛起,然後猛然掉頭,直接飛到了油鍋上空。
這時候油鍋已經燒的很熱,油煙也在升起,下面烈火熊熊燃燒。
夥計還在不斷添柴。
方天畫戟懸在上空,被挑著的秦檜雙腳離油麵半尺。
“神仙,下官真的都說了。”
秦檜忍著劇痛,驚恐地尖叫著。
但他卻不敢動。
畢竟方天畫戟只是挑著他,掙扎動作大了很容易滑落。
腳下油鍋的熱氣烤著,他雙腳已經開始變熱。
“還不老實!”
楊豐喝道。
秦檜在方天畫戟上立刻一滑,雙腳直接進了油鍋。
“啊!”
他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
然後拼盡全力向上抬起雙腳,好在方天畫戟又穩住,他又不往下滑了,他只好在那裡保持著這種姿勢,疼得渾身顫抖,看著下面油鍋不斷冒泡。
“官家出宮啦!”
對面城牆上喊聲突然響起。
眾人的目光立刻轉向城門,然後就看見群臣簇擁中,一架龍輦抬出,上面一個穿紅袍的白胖中年男子,只不過陰沉著臉,低頭看著旁邊那些大臣。後者緊貼著龍輦,甚至可以說看起來就像在抬著,倒是那些宦官們被擠到外面,那幾個穿鎧甲的武將在後面,但拉開一點距離,顯示並非一夥,但也只是顯示並非一夥,畢竟他們真想幹什麼,前面這些大臣肯定頂不住。
但就在出門的一刻,紅袍男子臉上換成了笑容。
龍輦落地。
他一副驚喜的模樣下來,在群臣簇擁中快步走向楊豐。
但他立刻看清了秦檜。
後者此時的狀態讓他也愣了一下。
“你這奸臣,我令你處置嶽卿案,是要你查明究竟是何人陷害嶽卿,還嶽卿清白,我與嶽卿相知二十年,嶽卿之忠我如何不知,你卻為一己私怨,對其嚴刑拷打,甚至株連其家人,簡直是罪無可恕,立刻將其拿下,押入大牢嚴加審訊。”
他帶著凜然正氣喝道。
緊接著他換上一臉笑容向著楊豐躬身行禮。
“構這些日子在山間悟道,不知仙人駕臨,怠慢了仙人,還請仙人恕罪。”
他說。
“他就是趙構?”
楊豐說。
趙構很平和地站著。
“對,就是官家。”
“對,上回逃出宮時候,我見過官家。”
……
兩旁那些百姓們喊道。
趙構繼續平和著。
“趙構,秦檜說是你指使他陷害嶽元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