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千全速衝鋒的八旗健兒,近半迅速被黃綠色濃霧籠罩。
其餘那些驚恐地調頭躲避。
不過因為風向問題,就算他們拼命躲開,也依然不斷被濃霧吞噬。
這詭異的黃綠色濃霧,就像傳說中的瘴氣,在溧水城外的綠色中擴散,而濃霧裡面哀嚎和瘋狂的咳嗽,就像地獄的鬼哭,在夕陽下,整個戰場一片鬼氣森森……
一個清軍突然踉踉蹌蹌地從濃霧裡衝出。
然後他緊接著跪倒在地,然後發瘋一樣咳嗽著,甚至吐出一些看起來就像爛肉的東西。
緊接著癱在地上,只剩下了無力地抽搐。
然後因為風的推動,濃霧移動,更多清軍顯露。
他們都一樣癱在地上抽搐著,虛弱但依舊無法停止的咳嗽著,咳出他們燒爛的肺,包括他們戰馬也一樣,而且明顯眼睛也看不見了,在地上像蟲子一樣蛄蛹著,還有些因為實在撐不住,已經自殺了,但更多的其實連自殺都沒力氣了。
而那些繞開了濃霧的清軍,則一片混亂地逃離。
但他們也逃不了。
因為明軍騎兵已經開始進攻。
這些騎兵總共兩千,都是用繳獲的戰馬,而且本身大部分都是北方逃難來的潰兵,還有些是原本那些勳貴官員養的家丁。勳貴官員雖然被楊豐清洗,但他們養的家丁當然不會清洗,得益於明朝後期就連文官都會豢養大量家丁的習慣,城內這樣的還不少,所以直接就收攏然後編成騎兵。他們的戰鬥力其實並不比清軍差,用不著檢驗,楊豐純粹就是來展示妖法的,既然別人說自己是妖孽,那最好就是真的像妖孽,而此刻清軍大部分都已經倒下,這些殘餘的正好讓他們來表現自己的英勇。
包括那些太監槍手,也已經在射殺潰逃清軍。
楊豐懸停半空,看著下面恍如一戰戰場的場景。
然後他轉向城牆。
城牆上是那些地方官員士紳和百姓。
他們也都顫抖著,看著外面恍如地獄般的場景。
一個官員突然醒悟。
“快,快,叩見太祖高皇帝。”
他喊道。
然後他毫不猶豫地跪下,對著楊豐行五拜三叩之禮。
“臣溧水知縣遊應龍叩見太祖高皇帝,太祖高皇帝萬歲萬歲萬萬歲!”
他喊道。
緊接著旁邊一個老鄉賢也同樣五拜三叩。
“臣在籍前山東提學僉事趙之驊叩見太祖高皇帝。”
他喊道。
剩下就是一片叩拜了。
他倆一個官方的地方主官,一個實際的地方老大,他倆承認太祖高皇帝身份,剩下跟著跪就可以了。
“此地還有哪些功名之士,都出來讓朕看看。”
楊豐說。
那些耆老鄉賢們面面相覷。
不過他們也沒多想,畢竟大家都已經跪了,於是很快就開始報名,一個個秀才,舉人,包括監生全都對著太祖高皇帝行五拜三叩,不過這裡科舉實力不算強,總共也就十幾個,另外還有一個進士不在,目前在廣東做官,他兒子沒功名,也代替他爹出來,這些實際上的地方主宰者們,一個個誠惶誠恐地跪伏在城牆上。
“除了他以外,其他都自己跳吧,朕給你們個全屍,若跳下沒摔死,朕也算你們受懲罰了。”
楊豐指著那個兒子說。
這個他爹應該是後來跟著永曆直到兵敗自殺的。
“陛下,臣冤枉啊!”
遊知縣悲嚎一聲。
“食君之祿,忠君之事,建奴來打不過兵敗而死算你盡職,兵敗逃離也算你盡力了,不戰而逃已是有負聖恩,但終究還算有幾分節操,但不戰而降就死有餘辜了。
趕緊跳吧。
要是朕出手,你就只能出去跟外面那些建奴一塊了。”
楊豐說。
遊知縣欲哭無淚地看著外面那些還在哀嚎的建奴。
“陛下,臣已告老在籍,並非在職官員,建奴入城,臣閉門讀書,並未為其效力。”
趙之驊也哭著說。
“怎麼,你食君之祿還能吐出來?那也行,家產全部籍沒,土地,房產,錢財統統抄了,朕可以免了你這一跳。”
楊豐喝道。
“陛下,學生未曾做官啊!”
另一個秀才哭著說。
“怎麼,朝廷沒給你廩膳?朝廷沒免你賦稅?這些難道不是祿,老百姓沒吃朕一口飯,相反還得交稅養朝廷,建奴打過來,他們可以不抵抗,但你們這些狗東西,都吃朕的飯,穿朕的衣,靠著朕的勢作威作福,那就得做朕要你們做的事。朕很講道理,沒吃朕的飯,朕不要求他非得為朕盡忠,但吃了朕的飯就得為朕盡忠,這道理很簡單,也是天經地義,就是到昊天上帝那裡,朕也是有理的。
趕緊跳!不跳就都去與建奴做伴。”
楊豐喝道。
遊知縣和趙之驊面面相覷,兩人一起顫巍巍向前一步,趴在女牆上向外看著……
三丈啊!溧水城牆是嘉靖年間防禦倭寇時候修的,修城牆的官員為了安全,直接修到了三丈高,裡面夯土,外面以石塊包裹,不過好在這個季節還在梅雨期,所以下面的泥土相對鬆軟。
“太祖高皇帝,臣只要沒摔死,您就饒了臣?”
趙之驊抬起頭問。
“君無戲言。”
楊豐說。
趙之驊一咬牙,在冒險跳城牆和交出家產之間,最終選擇了跳城牆,不過他的選擇也不算太痛苦,三丈的確很高了,但終究也不是必死,尤其是他下面這塊明顯是軟泥,雖然可能摔死,但摔不死的可能也大。
總之為了自己的家業,還是值得冒險賭一把。
甚至以摔死換取保住家業也可以。
他顫巍巍爬上女牆,然後很聰明地先放下兩條腿,雙手撐著往下滑。
但力量不夠。
緊接著他就驚叫著掉下去。
然而……
“啊……”
他的驚叫變成了驚恐欲絕。
因為那地面上,很詭異地突然多出了一根削尖的翠綠毛竹,垂直向上,下面深埋泥土,估計還是有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