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那裡是單獨的雲州防禦使,隸屬於他。
他現在提出的就是交換,他可以放棄河東,由朝廷重新接管,但他們沙陀的地盤還是他家的。
這很合理。
他家本來就是世襲的酋長。
那裡又不是什麼好地方,河東重地給朝廷,代北他們的聚居區還是交給他兒子李存勖以雲州防禦使世襲,而且大唐應該也需要他們,畢竟這時候契丹已經擴張到了陰山。
他之前為了和契丹保持和平,還曾經邀請耶律阿保機在雲州會盟。
商議共同對付劉仁恭。
他還從耶律阿保機那裡獲得了大量的戰馬。
不過耶律阿保機回去之後,又轉而去跟朱溫交好了。
所以那裡的防禦真需要他們。
剩下就是忍耐了。
等機會唄!
朱邪家族等了近百年才有今天,大不了再繼續等待,只要部落還在,一切就都還沒結束。
“一軍之帥不能約束部下,致使部下作亂,攻擊敕使,該當何罪?”
楊豐說。
李克用臉色瞬間變了。
這一句話就已經打破了他的所有幻想。
“朝廷以聖旨召你入朝,你只要服從,難道還有討價還價資格?”
楊豐緊接著說道。
李克用一臉深沉地看著高臺上。
還綁著的李嗣源走到他身旁,李克用身旁一名軍官開始解繩索,李克用也沒管,然後那些士兵紛紛開始給被捆著的將領們解開繩索,很顯然大家都明白表演結束了,接下來已經沒有必要再演下去了。
“朝廷的旨意也很明白,自今以後所有節度,經略,團練,防禦等使盡皆裁撤,包括雲州防禦使,你兒子自然也不會再當雲州防禦使。看在張承業面子上我可以再給你個機會,你一家無論兄弟子侄皆入朝安置,至於晉王爵位以不能約束部下削為代國公。參與攻擊敕使的將領皆處死,士兵十抽一殺,而後遷往關中為府兵。未參與攻擊敕使的,由朝廷重新整編,打散入十六衛,你所封官員全部免職由朝廷重新任命。
這是你最後機會。”
楊豐繼續說道。
李嗣源等人已經重新接過了各自的武器。
李克用目光復雜地看著高臺。
“國師何苦相逼至此,老朽怎麼說也是這天下除岐王外,唯一還奉大唐年號的。
王建勸老朽各自稱帝,都被老朽拒絕了。
國師如此相逼,就不怕那些早就改投朱溫者笑話?”
他說道。
“不怕!”
楊豐笑了。
“因為他們都得死。
其實你們原本一樣都得死,看在你們依然還奉大唐年號,我給了你們個活的機會,李茂貞抓住了這個機會,他可以用地盤換取後半生榮華富貴,你若抓住了這個機會,原本也可以換取後半生榮華富貴。
至於那些已經投靠朱溫的,我連機會都不會給他們。
他們都是逆賊。
統統都得死。
王建敢稱帝那一樣也得死。”
他緊接著說道。
“閣下如此,就不怕這天下藩鎮齊心協力,與你拼死一搏?”
李嗣源喝道。
“不怕。
拼死一搏?簡直笑話,你們的確拼死一搏,但最多不過給我添些樂趣,螳螂與猛虎拼死一搏?更何況我甚至不是猛虎,而是巨龍,我無敵我怕誰,你們知足吧,我那兩條巨龍給別人了,要是我那兩條巨龍還在,這時候你們都已經變龍糞了。”
楊豐很狂妄地叫囂著。
不過他的確有點懷念他的兩條巨龍。
有這倆在,像那些大規模殺傷性的活就用不著他操心了,像眼前這萬把人估計都不夠它們燒半小時的。
而他自己燒,卻只能用方天畫戟裡的汽油當火焰噴射器。
李克用冷笑一聲,緊接著從身旁軍官箭囊抽出一支箭,然後很決然的折斷。
“某與大唐,自此決矣!”
他說。
說完他轉身頭也不回地走向自己的戰馬。
“大王,莫要糊塗!”
張承業跪在高臺上,聲音都有些淒厲地喊著。
李克用沒有回頭,而是徑直上馬看了看左右。
“汝輩可聽明白了,如今生死由汝輩自擇。”
他說。
說完他催馬就要走。
“你覺得你還能離開嗎?”
楊豐的聲音在他後面幽幽響起。
李克用愕然轉頭,下一刻一道金光從高臺上射出,他本能地拔刀,但緊接著那金光就到了面前,他視野中立刻出現了一柄怪異的武器。還沒等他辨認出這是什麼,後者突然在他脖子處以極快速度繞過,他剛想喊什麼,卻發現自己已經喊不出聲音了。他本能地捂住了脖子,卻感覺鮮血正在向外噴湧,他就那麼嘴裡發出怪異的聲音,捂著自己的脖子,從馬背上墜落……
李嗣源等人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們的大王。
後者在地上抽搐著。
還在伸出一隻手,試圖讓他們拉自己起來。
“大王!”
張承業那淒厲的喊聲響起。
還剩下最後一口氣的李克用艱難地轉頭,看著高臺上。
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在從那上面跳下。
他緩緩閉上了眼。
高臺上的楊豐,也有些唏噓地看著高臺下的張承業。
雖然老張還剩下一口氣,這時候收入九節杖還能救活,但明顯已經沒有必要了,他繼續活著也在痛苦中,倆老頭應該是有真感情的。而李克用的確就是被楊豐生生害死的,這是事實,而他此刻就在臺上,所以至少在外人看來明顯是他出賣李克用,他只能用一死來表明清白。再說老張的夢想就是恢復大唐社稷,現在這大唐已經恢復了,他夢想已經實現,雖然細節上有些差異,但終究是實現了,他也算瞑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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