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安清江浦,地處黃河、淮河、大運河交匯處,被譽為“南漕北運第一樞紐”,控制北上漕船必經咽喉,每日過船三百餘艘。
清江浦有一處天妃閘,閘口處浪濤洶湧,水聲如雷,兩岸縴夫號子此起彼伏。
天妃閘有一處船塢,明裡是修葺漕船的所在,暗地裡卻是羅教總漕尊者翁寧嶽的駐地。
翁寧嶽左眼罩著個黑皮眼罩,右眼卻如鷹隼般銳利。他掌控著眾多漕船,在大運河上呼風喚雨。
天妃閘船塢地下暗藏密室,有暗道直通漕船維修水道,一旦風聲緊急,便可乘船遁入茫茫洪澤湖。船塢外圍還設有“縴夫酒肆”,表面是給苦力歇腳的所在,實則是翁寧嶽的眼線哨站。
而天妃閘的閘官周長勇乃羅教之人,是翁寧嶽的心腹。
這日,御前二等侍衛任闢疆,率領兩名親兵、四十江寧精騎,抵達淮安。剛到淮安,任闢疆便在當地緊急調兵,湊得二百多官兵,突襲天妃閘。
到了天妃閘,在任闢疆的命令下,兵分三路,一路堵住漕船維修水道,一路控制縴夫酒肆,任闢疆則親率一百多名官兵,直搗船塢!
眾官兵得令,紛紛撲向目標。
“縴夫酒肆”裡的幾個羅教眼線尚未反應過來,皆被按倒在地。
船塢內,翁寧嶽正與嚴伯珩在商議羅教要事。嚴伯珩乃是羅教統轄水陸運輸的地宗護法,近日正待在淮安。
忽聽得官兵圍剿,嚴伯珩、翁寧嶽皆大驚失色,忙開啟地下密室的入口,意欲透過密室暗道逃遁,恰被任闢疆發現。
任闢疆率眾官兵追進地下密室。
嚴伯珩、翁寧嶽率領眾心腹,在地下密室及暗道中,與官兵們展開激戰,且戰且退,退至漕船維修水道,卻發現此處已被官兵堵住。
前後包抄之下,嚴伯珩、翁寧嶽皆被擒獲。
當任闢疆透過審訊得知了嚴伯珩的身份,內心大喜。此番他奉姜念之命來淮安,主要是捉拿翁寧嶽這個總漕尊者,沒想到還順便拿下了嚴伯珩這個在羅教中身份比翁寧嶽更高的地宗護法。
任闢疆也透過審訊得知了閘官周長勇勾連羅教,又將周長勇擒獲。
……
……
羅教有一位財神尊者,名為沈傳魁,肥胖無須,此人乃是揚州鹽業總商沈傳恩的族弟,旗下開著廣陵錢局。
沈傳魁透過廣陵錢局為羅教洗錢,且為羅教轉移資金,其所住的宅院裡挖了地窖,專藏羅教金銀。
這日,三等侍衛齊劍羽,率領兩名親兵、四十江寧精騎,抵達揚州。到了揚州,不及歇息,在當地緊急調兵,隨即兵分兩路,一路突襲沈傳魁住宅,一路突襲廣陵錢局。
“圍住了!一個不許走脫!”
齊劍羽令下,眾官兵如狼似虎衝入沈傳魁住宅。結果,裡裡外外搜了個底朝天,卻沒能見到沈傳魁的身影。地窖雖被發現,然地窖中空空如也,莫說金銀,連個銅板都不見。
廣陵錢局那邊也是一般光景,不見沈傳魁的身影,也尋不出半點與羅教往來的痕跡。
齊劍羽劍眉緊鎖,心知必是走漏了風聲,隨即帶著眾官兵,直奔揚州鹽業總商沈傳恩的住宅。
沈傳恩的住宅氣象非凡,乃是一座佔地甚廣的園林。
沈傳恩早已得信,特意整整齊齊穿著五品官服迎了出來。但見他四十多歲的年紀,面容儒雅,見了齊劍羽,不慌不忙地拱手道:“不知御前侍衛駕到,有失遠迎。”
齊劍羽知道沈家很不簡單,然還是冷著臉道:“令弟沈傳魁勾結羅教,乃是羅教的財神尊者。我奉欽差大人之命來揚州拿他歸案,如今他卻下落不明,還望給個交代。”
沈傳恩聞言不驚不怒,從容引齊劍羽入正廳看茶。正廳上高懸著金光閃閃的“世受國恩”匾額,下面供著當年沈家接駕景寧帝的畫像。
沈傳恩指著畫像道:“先祖在世時,曾接駕景寧帝南巡。景寧爺平定藩王之亂時,我沈家帶頭捐銀五十萬兩助餉,也大力組織眾鹽商助餉,這些都有案可查。”說著取出景寧帝嘉獎的文書,“我雖在商籍,卻也蒙恩賞了個五品頂戴。”
齊劍羽翻閱文書,果然屬實,再看沈傳恩氣定神閒的模樣,心中暗惱:這老狐狸早有準備!齊劍羽道:“令弟所犯之事甚大,請許我搜查……”
話未說完,沈傳恩便已截住話頭:“沈傳魁只是我族弟,非我沈家嫡系。他若真個作奸犯科,自有王法處置。只是……”他意味深長地看了齊劍羽一眼,“齊侍衛若要搜查我這裡,可是不能的。”
齊劍羽被將了一軍。
他畢竟不是欽差大人,只是奉姜念之命來揚州捉拿沈傳魁,無權擅自搜查沈傳恩住宅。況且,據他推測,縱然搜查沈傳恩住宅,也多半查不出人證物證。沈家樹大根深,若無實據貿然動手,只怕反要惹禍上身。
細思今日種種,越發覺得蹊蹺。那沈傳魁逃得如此乾淨利落,必是有人通風報信。而沈傳恩表面恭順,實則處處設防。只是眼下無憑無據,實在奈何沈傳恩不得。
思忖再三,齊劍羽只得強壓怒火道:“既如此,我先行告退。若有令弟訊息,還望及時通報,否則怕是要以同謀問罪。”
出了沈傳恩住宅,一名親兵憤憤道:“齊侍衛,就這麼算了?”
齊劍羽望著沈傳恩住宅的高牆,無奈道:“且讓他得意罷!咱們且查禁揚州各處羅教堂會,或許期間能得到沈傳魁的訊息。若實在得不到,咱們唯有啟稟姜大人,由姜大人決策。”
……
……
羅教天宗護法程牧謙麾下有一位傳經尊者,名為俞希濂。俞希濂分管羅教的印經、傳經,其麾下又有印經使三人、傳經使九人。
錢靜修便是俞希濂麾下的三名印經使之一,掌管江寧聚寶門錢氏經坊等三處羅教經坊。
鎮江有座江天寺,原是喚作龍游寺的。三十多年前景寧帝南巡至此,登臨妙高臺,見大江東去,水天一色,親題“江天一覽”四字,遂將龍游寺改名為“江天寺”,又親筆題寫並敕賜“江天禪寺”匾額。其實就是姜念前世的金山寺。
江天寺附近有一家聚經堂,門面三間,做的是印書售書的生意,暗地裡卻是羅教傳經尊者俞希濂的駐地。
俞希濂年過五旬,長鬚飄逸,終日捧著經卷,倒像個教書先生。
這日,三等侍衛戴士蛟,率領兩名親兵、四十江寧精騎,抵達鎮江。到了鎮江後,戴士蛟便在當地緊急調兵,隨即率領眾官兵,突襲聚經堂,將聚經堂圍得鐵桶相似。
戴士蛟親率眾官兵湧入店中,但見店內書架林立,四壁皆書。
官兵一擁而上,將掌櫃及幾個夥計拿下。
戴士蛟又親率眾官兵衝入後宅,在一處書房內發現了俞希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