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贇拱手,語氣恭敬而急切,寄希望於長史高撰。一名親兵進去稟報,片刻後走了出來,對賀贇道:“長史大人正忙著,不得閒兒的。”
呵,長史高撰本就鄙夷姜念與賀贇,賀贇又沒賄賂他。此前他只是遣了六品典儀柯世節將賀贇領去東郊房舍,今日不願再次接見賀贇。哪怕賀贇說有緊要之事,在他看來,無論賀贇有何事都無關緊要。
賀贇知道,若他賄賂了高撰,情況或許會好些。但他可是代表姜念而來,泰順帝的兒子豈能輕易賄賂高撰這麼個王府長史?而且,若想讓高撰動心,賄賂的數目必定不會少了。
賀贇攥緊拳頭,暗歎一聲,正欲趕往暢春園,去尋找忠怡親王,或直接求見泰順帝,如此會很費時間。
忽然,一陣馬蹄聲與車輪碾過石板的聲響傳來。
賀贇轉身望去,只見一輛馬車在一眾侍從的保衛下緩緩駛來。這是一輛外觀莊重華麗的馬車,在夕陽的照耀下熠熠生輝。
賀贇一眼望去便知,車廂裡乘坐的多半是忠怡親王,登時一喜。
看守王府大門的護衛親兵們,紛紛恭敬地上前迎接。
賀贇眼看著馬車要進入王府,車內之人並不在大門外下車,他忙上前,立刻引來護衛的防範呵斥:“何人擅自近前冒犯王爺?退下!”
賀贇對著車廂,跪地大聲喊道:“王爺,卑職賀贇有緊要之事求見!”
馬車的簾幕被輕輕掀開,露出一張眉目疏朗、清瘦且略顯疲憊的面容,正是忠怡親王。他透過車窗看向賀贇,眼神中帶著審視,很快恢復了平靜。
賀贇再次喊道:“王爺,卑職賀贇有緊要之事啟稟!”
忠怡親王認識賀贇,也知道這緊要之事必與他四哥的那位私生子有關。
他微微抬手,一個從三品的王府一等護衛忙走到車窗邊,聽他低聲吩咐了兩句,這位一等護衛便領著眾侍從退開。
忠怡親王又對賀贇招了招手,賀贇會意,恭敬地走到車窗邊,微微低頭。
忠怡親王淡淡一笑,語氣平和:“何事稟來?”
賀贇照著姜唸的吩咐,壓低聲音,將姜念與薛家、王子騰的事情如實詳細地說了出來。
說到了姜念與薛家在秦淮河上遇見的情況,說到了薛蟠聚眾到姜家鬧事的情況,說到了姜念在大運河上從水匪手中救下薛家的情況,說到了薛寶釵許為妾室的情況,然後說到了王子騰對此不滿,上門威脅未果,竟調集官兵包圍東郊小宅院捉拿姜家上下所有人,說到了秦業被害死……
說得有條不紊。
賀贇最後語氣沉重地道:“念大爺令我來向王爺求援,若王爺不援助,家中所有人都會被抓走,王子騰或許會謀害念大爺!”
“這個姜念,竟是要薛家將姑娘許為妾室作為回報,有趣!”忠怡親王微微挑眉,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又冷冷一笑,“我隨你去一趟,見一見姜念!”
他願意這麼做,可不僅只是要保護姜念這個泰順帝的私生子,還另有深意……
賀贇大喜,此次不僅僥倖見到了剛回王府的忠怡親王,且忠怡親王竟願意親臨東郊。
若姜念眼下在此,會認為是氣運在發揮作用了。
此時,長史高撰急匆匆趕到了大門外,準備恭迎王爺回府,卻錯愕地發現,他鄙夷的賀贇正隔著車窗與王爺說話,而侍衛親兵等一眾侍從都被屏退。
讓高撰更錯愕的是,王爺隨即下令調轉馬車,帶著一眾侍從,隨著騎馬的賀贇,於夕陽之下匆匆離去。
高撰愣在原地,驚愕不已,也後悔了起來:“這個五品龍禁尉與他的姜大爺,竟與王爺這般親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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