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不可能一直下,不然曰本人早絕種了。
原野看到太陽連續露面三天後,就知道這次梅雨季應該要結束了。這比他預期的要短近一週時間,看來相差五百年氣候變化很大,連梅雨季都縮短了將近15%。
而太陽公公開始正常上班後,白天的氣溫也在升高,之前梅雨季積下的雨水開始快速蒸發,曰本關中地區正式進入溼熱難耐的盛夏時季。
這就有點要命了,原野是北方人,天生就有些怕熱,溼熱更是加倍難捱。
他抬頭看了看酷熱的太陽,又默算一下阿清給他佈置的功課,倒也沒偷懶躲避,而是在原地繼續揮舞他的八稜大鐵棍——阿清幫他設計的招術,只強調一個身高力不虧,練起來非常簡單,就是橫掃、斜掄和硬砸,然後再配上相應的步法以及發力技巧,別的就沒了。
這和他想象中的武技完全不同,簡直毫無美感,但阿清堅持要他這樣練,他也只能聽專家的,倒是阿滿這碎嘴子多解釋了幾句,表示他腿長胳膊長,還很強壯,只要練成這三招,再把自己包成一個鐵皮人,上戰場都夠用了,起碼能當個足輕頭。
反正他只要硬掄,在力氣耗盡前一般雜兵,甚至大部分下級武士都難以近身,就算遇上好手,只要不想和他一起死也要稍避鋒芒,而有這點時間,足夠阿清把敵人捅死兩次了。
她們這麼信誓旦旦,原野姑且也就先信了,只當強身健體,老老實實做完功課,抹著一頭熱汗趕緊鑽進“空調房”去消暑——土法空調。
他請了一名井匠,讓這名井匠帶著他的家子郎黨在後院打了兩口數十米的深井,然後他自己設計了一套畜力絞輪提水裝置,將冰涼冰涼的井水(深井之水常年恆溫,4-10度)提高灌入水箱,再從水箱之中源源不斷灌入數條陶管,再讓陶管穿過屋頂、牆壁和地板給房間降溫,而這些陶管內冰涼的井水完成降溫使命後也不會浪費,算是某種“自來水”,可供家宅內所有人日常洗漱沐浴,或是供牲口飲用,有多餘的就重新導回地下。
總體而言,這種“土法空調”很簡陋,但勝在成本低廉,除了一次性投資以外,只要兩頭牛不停轉圈提供動力就行了,頂多再配個牛倌,長期來看沒什麼太大消耗。
當然,這是很初級版本,將來他可以把所有房間都改裝一遍,陶管也可以換成銅管,泥膠漆也可以換成螺紋,反正能升級的地方還有很多,只是他之前發現5000貫的年收入根本不經花,全面翻修房屋的計劃暫時擱置了,也就只能先弄了兩間,好歹先熬過這個夏天再說。
這兩間空調房一間是給孟子奇的,免得他整天躺著捂出痱子,另一間則是他自用,但阿滿是個沒大沒小,不講尊卑,有便宜就佔的野孩子,自從發現他的房間特別涼快——外面三十五六度,他房間裡二十七八度,體感完全不同,立刻就厚著臉皮賴在這裡不肯走了。
她開了這個惡劣先例,別人都開始有樣學樣,沒事就往他的房間湊,沒用幾天他的房間就變成了野原家的日常休閒場所。
這次也不例外,他一頭汗進了他的空調房,發現寧寧、彌生和阿清都在蹭空調——阿清和彌生在盤庫對賬,寧寧則在旁邊寫作業。
寧寧看到他來了,立馬眼睛一亮,扔下作業搶在彌生前面就去拉動一根繩子,繩子那頭的毛竹管馬上垂下來,立刻撒出一片清涼的井水,飛濺著落入一個長長的石槽——原野現在還沒辦法手搓水龍頭,傻是傻了點,只能先這麼湊合著。
寧寧再一鬆手,毛竹管又自動豎起停止出水,她則拿起木棉巾放清涼的井水中浸溼再擰乾,然後恭恭敬敬遞給原野,頗有孝心道:“師父,辛苦了,您請用!”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她也發現了,原野好像對她確實沒那方面意思,她當時都說不好是該歡喜還是該失望,更搞不懂原野在想什麼,內心都多少有些警惕,以為他有什麼狡詐陰謀,但很快發現原野好像真把她當弟子看待,教導十分認真,有問必答,倒是讓她又動了心——她只是早熟早慧,不是生而知之,而讀書可以增長見聞,可以開闊視野,可以增強心智,好處可以說無窮無盡,這點她還是懂的,只是好書難讀,明師難尋罷了。
現在她看原野就像明師,無論天文地理、詩詞歌賦、百工技藝、算學經營,自凡問他,他都能說得頭頭是道,都能理清來龍去脈,不說學究天人,至少也能說一聲見聞廣博。
最重要的是,原野願意教她,並不因她是女子就輕視她,這點格外讓她心喜——這年頭,想學點東西太難了,更何況她是一個女子,自凡是個老師都不會在一個女子身上花太多時間精力,那根本不值。
所以,她覺得這是她的機緣,要是能學有所成,將來重振家業不是問題,十幾堂課上下來,倒是真心願意當這個小徒弟,感覺就算日後為此付出一定代價也值得。
她的心態一變,行動立變,開始期待起上課時間,同時也越發乖巧了,真把原野當師父伺候,連擰毛巾這種小事都要搶著幹,還乾的很開心。
原野接過毛巾擦臉也很開心,畢竟“女中太閣”親自擰的毛巾,一般人根本享受不到,怎麼也要更值錢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