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白國屏並不在此深究,而是突然話鋒一轉,反客為主,發起責難。
“我倒要問問你王管帶,堂堂一個武官,跑妓院來給老鴇子撐腰,這算咋回事兒?”
“我找你媽來了!”
白國屏並不惱怒,而是突然鄭重其事道:“王管帶,我得提醒你一句。按大清律例,文武官員,不得狎妓!你最好把瞎話編得靠譜一點!”
大清律例?
眾人微微一怔,只覺得這詞兒一直都在,可如今聽起來,卻又有點陌生。
按理來說,如今的朝廷,焦頭爛額,連社稷都快保不住了,哪還有功夫去抓這些細枝末節?大清律例多了去了,如今還有幾條作數?反正肯定沒有條約多!可問題是,別看平時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法度只要存在,就能用來借題發揮,剷除異己,殺人於無形。
王延宗鬍子出身的火爆脾氣,哪受得了文人筆墨的要挾,當即衝過去就要動手。
身邊的跟班見狀,連忙將其攔住,趴在耳邊,小聲提醒道:“長官,這人不能動!”
“不能動?”王延宗怒道,“他多個籃子?憑啥不能動?”
跟班的忙說:“白家跟小東洋有合作公司,白少爺是總經理,動他,整不好,容易惹到鬼子!統領那邊特意說過,避免跟鬼子有任何衝突啊!”
聲音很輕,但“小東洋”和“鬼子”這兩個詞兒,卻還是像錐子一般,扎進了旁人的耳朵裡,引來看客們紛紛側目。
白國屏也聽見了隻言片語,不禁得意起來。
“咋樣?王管帶,還橫不?嗯?”
“原來是這樣!哎呀,白少爺,失敬失敬!”
王延宗故作驚訝,連忙滿臉堆笑著款步上前。
白國屏斜眼看他,不由得冷哼道:“既然知道了,那就麻煩王統領給讓個地兒吧!放心,我也不是仗勢欺人的人,你通融一次,我們白家會記著你的好——”
“去你媽的!狗東西!”
話還沒說完,卻見王延宗猛然抬腿,一腳蹬出。
白國屏一不留神,腹部吃痛,整個人應聲向後仰去,幸虧身後的小弟眾多,將他及時扶住,否則大概要被直接踹出門外。
“你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這狗東西!”王延宗臉紅脖子粗,“你媽是缺了多大的德,生出你這麼個玩意兒,認鬼子當爹!”
“你他媽瘋了?”白國屏厲聲罵道。
王延宗猛然抬起槍口,向前衝去。
“狗漢奸!拿鬼子壓我,我他媽斃了你!”
白家的打手也算忠心,紛紛擋在大少爺的身前,黑瞎子更是從王延宗身後衝過來,作勢要把他攔住。
眾人一陣慌亂,就連“海老鴞”和“串兒紅”都覺得奇怪。
王延宗雖是鬍子出身,但既然能混上一營管帶,想必也是有些頭腦,起碼得知道審時度勢,如今卻是這樣一副不管不顧的架勢,要說裡面沒點私仇,恐怕鬼都不信。
正在場面極度混亂之時,“會芳裡”門外,突然來了兩隊人馬,從衣著打扮看,分別是巡警和巡防營的人。
“站住!都別動!”
“老王,你咋回事兒?把槍放下!”
幾個巡防營計程車兵,帶著眾人的目光,連忙過去攔住王延宗。
正在這轉瞬即逝的空擋間,外面的人群中,忽然竄出一個巡警,在白國屏的身邊耳語了幾句。
似是無人注意,卻沒能逃過“海老鴞”的一雙毒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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