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道賽馬物語

第1章 二十六年後的系統

三月下旬的北海道,不時襲來的冷風仍能讓人感受到絲絲寒意。

哈出一陣白氣,渡邊忍不住把脖子縮回到溫暖縈繞的羽絨服內。

渡邊身形削瘦,臉上因為常年勞作是偏向黝黑的顏色。

很快他又探出腦袋,頻繁望向路口。

一輛姑且還能分辨出是銀色的五十鈴d-max皮卡從視野盡頭駛來,在泥土地上留下兩道長長的痕跡。

臉上的不耐煩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混雜著莫名情緒的激動。

他小跑著迎了上去,還未等皮卡完全停穩就大聲喊了出來。

“北野先生!”

車門開啟,下來的是一個看上去明顯比他要小的年輕人。

他的面板是比渡邊要淡一些的小麥色,鉛筆一樣黑得發亮的粗眉毛下眼睛炯炯有神。

“過去看看情況吧。”

被稱為北野先生的年輕人簡單打過招呼,從車廂內取出了一個看起來頗具分量的提包。

“幾天前肚子就脹得不行,一開始我還以為只是普通的脹氣,但灌了藥後很快又脹起來了.”

走在前面帶路的渡邊開始絮絮叨叨地說了起來,眉毛都快擠成了一團。

“飼餵量正常嗎?”

北野點了點腦袋,像是在附和著男人的話語,又像是在思考著什麼,過了一會後才開口問道。

“天氣回暖後稍微增加了一些,但應該還在正常的範圍內.”

渡邊的語氣變得有些不確定。

“還是先看看再說吧。”

北野說道。

渡邊如釋重負地點了點頭。

很快,他們來到了廄舍。

對空氣中瀰漫的氣味熟視無睹,北野輕易發現牛群中的異樣。

正如渡邊所說,有一頭奶牛的肚子明顯地鼓了起來,他們來的時候還在努力回頭望著自己腹部的方向喘著粗氣。

“確實是脹氣了。”

北野從提包中取出手套戴上,繞到奶牛的左後方拍了拍三角區的位置。

牛肚皮處傳來了清脆的聲響。

奶牛有些驚惶地叫出了聲。

“要刺穿嗎?”

渡邊先生緊張兮兮地問道。

“不急,先去看看食槽。”

北野搖了搖頭。

而且在處理動物脹氣時,刺穿放氣的優先度在大部分情況下都要低於口腔放氣。

摘下手套,北野也不嫌髒,走到廄舍的另一側徑直蹲下,伸手就在食槽內摸索了起來。

”精料的比例高了,試著多喂點青綠飼料如何?”

拍了拍手,他站起來說道。

作為復胃動物,牛的第一個胃——也就是通常所說的瘤胃在反芻時,容易因為內容物發酵產生大量氣體而膨脹,如果不採取有效措施的話牛甚至會因為瘤胃破裂而死。

瘤胃脹氣往往是精料或各種複合飼料吃多了導致的。

或許也算得上是一種富貴病了。

“所以是飼料的問題嗎?”

學著北野的樣子捧起一把飼料,渡邊小心翼翼地問道。

“有可能,但飼料不是最主要的原因。”

如果是飼料出了問題,出事的牛應該不止一頭。

北野在提包中翻找著什麼。

不久後,他掏出聽診器抵向牛腹,另一隻手則是在更靠上方的位置反覆摩挲,時不時還停下來在某些位置輕輕彈擊。

“應該是吃進去了某些東西。”

過了一陣,北野收起了聽診器。

“具體是什麼,還得等取出來後才知道。”

渡邊緊繃的臉色稍稍鬆懈,連忙追問:“那該怎麼辦?”

“恐怕要開刀了,不然拖下去的話恐怕會有危險。”

北野又拍了拍奶牛的腦袋,試圖安撫對方有些焦躁的情緒。

“那就開刀吧——”

渡邊很快點下腦袋,緊接著長出了一口氣。

二人合力將牛牽到了廄舍外的水泥地。

北野低頭調配麻醉的同時,渡邊找來了一塊還算乾淨的塑膠墊子鋪在牛腳下。

要說當獸醫的好處,恐怕也就只剩下這點了。

大部分時候,他們甚至比軍醫還不挑工作環境。

獸用麻醉劑很快就起效了,北野拿起電推子刷刷剃起開刀部位的毛髮。

層層冬毛落下,在他腳下雜亂堆積。

簡單用碘伏消毒過面板表面,北野在奶牛腹部鋪上一層無菌巾。

一切準備完畢,他戴上了乳膠手套。

鋒利的手術刀準確落向左側肷窩。

渡邊忍不住皺起眉頭。

二人的額頭都冒出了細汗。

層層牛皮之下,是變形膨脹的瘤胃。

割開瘤胃,強烈的異味撲鼻而來。

【賽馬大亨系統已啟用,是否開始遊戲】

毫無情感波動的機械音突然在耳邊響起。

北野手上連貫的動作突然一頓。

“怎麼了嗎,北野先生?”

渡邊捂著鼻子問道。

“不,沒什麼。”

倒出胃中囤積的內容物,北野若無其事地進行了回應。

比起莫名出現的雜音,眼前的手術更為重要。

強行將雜念驅逐,北野很快又投入到了手術當中。

異物的頑固有些出乎預料,他乾脆放下長鑷子直接用手掏了起來。

一塊難以分辨原本模樣的溼軟布狀物被從牛胃拉扯出來,底端還在不停地往下滴著散發刺鼻氣味的液體。

布狀物上依稀寫著“169”幾個數字。

“這是.把飼料袋給吃了?”

渡邊立刻瞪大了眼睛,緊接著捂住了自己的臉。

“飼料袋的話還是儘量不要放在離食槽太近的地方比較好。”

北野只好如此說道。

在不少情況下,牲畜的疾病都和主人的不規範養殖有關。

至少從他目前所接觸的實際病例來看是如此。

將布狀物丟至一邊,他拿起了縫合用的針線。

在牛皮上進行縫合比想象的要費力,等到手術完全結束已經是下午的一點多了。

叮囑完抗生素的用量,北野開始收拾東西。

“您辛苦了!”

渡邊佝僂的身形在車後縮成一個黑點,許久後他才緩緩直起腰桿。

返回診所的途中,北野隨手開啟了車載音響。

從中傳出來的,是老掉牙的演歌。

前任車主,同時也是診所的原主治醫師。

兩年前從北海道大學獸醫學部畢業後,北野就加入了前任所在的獸醫診所。

在日本,獸醫並不是什麼太過吃香的工作。

正因為如此,前任才會在去年如此乾脆地轉讓診所提前退休吧。

回到診所,停好車後北野沒有急著離開。

“呼——”

狠狠撞向椅背,他用力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

【賽馬大亨系統已啟用,是否開始遊戲】

手術途中突然出現的聲音又出現了。

頻率是每分鐘一次,時間不偏不差。

他忍不住漏出一聲嗤笑。

北野成為獸醫的原因很簡單。

對於大部分不理智的選擇來說,簡單的“貧困”二字就足以成為理由。

曾經的北野家在某些行業裡確實算得上不得了的存在。

但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在北野十三歲那年,父親就因為債務問題選擇了自我流浪。

之後第二年的冬天,母親也去世了。

靠著兼職打工和獎學金,他總算完成了高中學業。

73點的偏差值讓北野有資格入學任何一所國立,但是在ja(農業協同組合)的低息貸款和北海道大學獸醫學部專項支援的誘惑下,他很快就做出了選擇。

六年制本科學習,涵蓋超過20個科目的獸醫師國家考試,獲得獸醫執業執照,付出了不輸於醫學系同年生程度的努力之後——

他總算成為了一名年收入不超過五百萬円的初級獸醫。

出診費每小時一萬三千円,透過ja申請的農業支援服務還要在這基礎上打個折扣。

對於名校生來說,是名副其實的“3k”職業。

但已經足夠了。

十年後在都內開一家寵物醫院,然後悠閒地坐在辦公室讓後輩們為自己打工,這是北野為下一階段的人生所定的目標。

為此,每天他都在積攢著計劃資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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