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塔斯空閒的手上,手指再度輕抬。
大禮堂周遭的花壇中捲起了一陣微風,而被微風裹挾的花瓣下一刻集中在裡塔斯的手上,組合成了一隻小小的杯子。
隨著空氣中的水元素粒子,也凝聚在花瓣杯中。裡塔斯將其遞給梅爾茜,然後轉身離開。
等到梅爾茜喝下水緩轉過來之時,裡塔斯已經走遠。
魔法的持續時間消失,精緻的小杯散開,化為花瓣在梅爾茜的指尖滑落。
看著跌落滿地的花瓣,梅爾茜出神了片刻之後,慌慌張張的試圖將所有花瓣收集起來。
同一時刻,一名同樣在入學典禮之日便遲到的問題學員,急匆匆的來到大禮堂的前方。
嘿.這人都已經遲到了還有閒心撿花瓣.如此的想著,銀髮的少年只是簡單的撇了梅爾茜一眼,然後就從大禮堂之門的邊角,偷偷摸摸的溜了進去。
開學日的晌午時分。
在厄爾斯高等魔法學院西側院區的第三教學樓中,裡塔斯在一間教室的門前,長嘆了口氣。
裡塔斯至今為止的一生,都沒有遭遇過什麼挫折。
他十三歲便被厄爾斯高等魔法學院破格錄取,十五歲時便以首席的身份在學院結業,並以教授助理的身份加入了厄爾斯魔法研究所。十八歲的時候,他已然被任命為副教授。並且,在十八歲開始的導師見習期還沒有結束的時候,便在二十歲時成為了一名正式的教授。
他是魔學史上第三年輕的教授,他整理編纂的書籍現在已然是各大魔法學院的重要參考資料。
而就是這樣的他,在剛剛過了二十一歲生日的這一年,需要成為導師與學院新增的紫衫木學級,一同度過四年的時光。
對於一名純粹的學術研究者而言,這四年的時光多多少少有些浪費。
裡塔斯本身,也並不缺學院給導師發的這份薪酬。
但他不得不這麼做,因為這是去“智慧殿堂”進修所必須的一個步驟。
在大陸最古老的聖城弗戈多中,有著號稱集結了人類有史以來所有智慧的巨大圖書館。而圍繞著那座圖書館而建成的宮殿群,便是大陸上所有研究者都無比嚮往的智慧殿堂。
以裡塔斯現在的學術成就,申請前往智慧殿堂進修是綽綽有餘的。並且,作為厄爾斯的“瑰寶”,包括學院長在內的所有學院相關人員,也願意給裡塔斯提供助力。
只不過,智慧殿堂有一項規定,那便是隻有“成功的導師”才有資格進駐。
智慧殿堂與殿堂的管理組織,是與聖城弗戈多同樣古老的存在。所以,這些制度和規定,古舊且無法輕易改變。
再加上,這些要求極有可能是進入智慧殿堂的“儀式”的一部分。
於是,即便是裡塔斯也只能接受這一切。
至於,怎麼樣才算“成功的導師”。
裡塔斯覺得,首先讓學員們在四年的學院時光裡,拿出什麼震撼業界的學術成果,是不太現實的。其次,學員畢業之後,即使未來的成就再高,其中有幾成與曾經的導師有關,也是說不清的事情。
所以,只要能紫衫木學級的學員們活著順利畢業,應該就算足夠成功了吧。
推開教室的門,裡塔斯走入了其中。
厄爾斯學院的教室,基本都是如同會議廳一般的形式。
寬敞的空間內,座位排列有序,呈階梯狀環繞著中心的講臺。
精心雕琢的橡木為材料的座位,以及光滑的大理石築成的地面,彰顯著厄爾斯是一座昂貴的貴族學院。而鑲嵌著魔導水晶的吊燈,隨處可見的魔法符文以及有自動變換的文字在飄蕩的黑板,則代表著厄爾斯是一座古老的魔法學院。
偌大的教室滿額大概可以裝下百餘人,擠一擠更多。而現在,只有寥寥幾名新入學員,分散在各個角落。
走上講臺,裡塔斯將手上的節拍器放在了講桌上。
他一眼掃過去,有三名學員為他留下了較深的印象。
一名,是坐在教室的最後排,離講臺最遠角落的一名橙發的少年。他的髮型有些像鳳梨,佈滿堅毅色彩的長方形臉上有一道很明顯的傷痕。
此刻,將腿交叉的架在座位前方的長桌上的他,彷彿在向周邊散發著一股“我很不好惹”的氛圍。
另一名,是坐在教室最前排的藍髮少女,也就是梅爾茜。
雖然裡塔斯做過心理準備,但是看到梅爾茜真的是紫衫木學級的學員,還是讓他覺得有些頭疼。而梅爾茜看到了他,也露出了意外的神情。
最後一名,則是同樣和梅爾茜坐在最前排的銀髮少年。
之前裡塔斯從大禮堂門前離開時,隱約的看到了這名和梅爾茜同樣遲到了的少年的身影。他只是沒想到,開學第一天唯二遲到的兩位“前途無量”的學員,能聚集在他這小小的紫衫木學級中。
銀髮少年和梅爾茜雖然同坐在一排,但是兩人之間相隔了很遠的距離,彼此之間似乎也沒什麼交流。
說起來,正常情況下自己如果沒有出現在大禮堂門前,梅爾茜撞到的是不是就是這名銀髮學員?這樣的想法在裡塔斯的腦中劃過一瞬。
不得不說,不知不覺間改變了“未來”,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
大致的觀察了一番之後,裡塔斯清了清嗓,點了一下身後浮起的魔法黑板。
“初次見面,我的名字是裡塔斯·貝倫格羅姆·埃爾森。是一名魔學教授。在接下來的四年時光裡,我將成為紫衫木學級,也就是你們的學術導師。”
隨著裡塔斯的話語,魔法黑板上便浮現起了概括了他話語的內容。
恰逢春日。
在裡塔斯開始第二段發言之前,一陣調皮的春風順著敞開的窗戶吹進了教室之中。
自來到這座教室以來,有一項事物就令學員們一直很好奇。那便是,與書架並列的擺在教室角落,上方蓋著一層白布的事物。
正好,這陣風就將那白布吹了下來。
等看清了白布下方的事物之後,本來多少有些散漫的教室中的氛圍,一下就緊繃了起來。
白布落地的悉索聲,也讓裡塔斯將目光投了過去。
望著那佈滿斑斑鏽跡的大型金屬製品,裡塔斯整理了一下語言後再度開口。
“那是.鐵處女。”
裡塔斯身後的黑板上,適時的出現了筆跡略顯猙獰的“鐵處女”一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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