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話,說得南宮烈和南宮福面面相覷,冷汗都下來了。
他們只知這參是寶物,卻從不知其中還有這等兇險的門道。黃蓉所說的,已經完全超出了他們的武學知識範疇。
李渝心中暗笑,這番話,自然是黃蓉昨晚提前教他的。目的,就是要將南宮烈最後的一點試探和驕傲,徹底擊碎。
他學著黃蓉的語氣,懶洋洋地靠在沙發上,對南宮烈說道:“東西,我們收下了。算你有點誠意。還有別的事嗎?沒事就請回吧,我師……我們,還要看書。”
他差點說漏嘴,好在及時改了口。
南宮烈碰了一鼻子灰,非但不怒,反而愈發恭敬。他知道,自己今天,是遇到真神了。
“李先生,黃小姐。”他一咬牙,終於說出了今天真正的來意,“我南宮烈,願傾盡南宮家所有,只求……能拜入貴派門下,哪怕只是做一個記名弟子,為師門鞍前馬後,也在所不惜!若是不允,求先生賣我一頁半篇的入門心法,任何代價,我南宮家都願意付!”
說著,他竟真的要當場跪下。
這就是他的目的,威逼不成,便徹底放下身段,改為乞求。
李渝心中一凜,正要說話,黃蓉卻忽然開口了。
“你的資質,太差。”
她的聲音不大,卻像一柄重錘,狠狠砸在南宮烈心上。
南宮烈猛地抬頭,滿臉的不敢置信。他自幼習武,在同輩中已是翹楚,居然被評價為“資質太差”?
黃蓉合上書,終於正眼看向他:“你習練的內功,路子太霸道,只求速成,早已傷了根基。經脈多處淤塞,看似氣血旺盛,實則外強中乾。三焦不通,心火過旺。別說入我師門,便是給你神功秘籍,不出三年,你必會走火入魔,爆體而亡。”
每一句話,都如同一根鋼針,扎進南宮烈的心裡。因為他自己最清楚,黃蓉說的,全是真的!他近年來確實感覺練功到了瓶頸,且時常心浮氣躁,難以自控。
“那……難道就沒有辦法了嗎?”南宮烈的聲音都在顫抖,充滿了絕望。
黃蓉看著他,沉默了片
刻,才緩緩說道:“辦法,倒也不是沒有。只是……”
她欲言又止,不再說下去。
但這“只是”兩個字,卻像一根救命稻草,讓南宮烈重新看到了希望。
“黃小姐!只要有辦法,無論什麼條件,我都答應!”
黃蓉卻不再理他,重新拿起書,對李渝說了一句:“我餓了,想吃你做的桃花羹。”
李渝會意,站起身,對已經失魂落魄的南宮烈擺了擺手:“今天就到這裡吧。你先回去,等我們什麼時候心情好了,或許會考慮一下你的事。送客。”
說完,他便徑直走向了廚房。
南宮烈和南宮福,被下了逐客令,卻不敢有絲毫怨言。他們躬身行了一禮,滿懷著那一點點被吊起來的希望,和更深的敬畏,退出了公寓。
直到門被關上,李渝才從廚房探出頭來,對黃蓉豎了個大拇指:“師父,高!實在是高!”
黃蓉放下書,伸了個懶腰,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容:“這,才是我要給你上的第一課。”
她走到李渝身邊,看著窗外那輛緩緩駛離的勞斯萊斯,悠悠地說道:“對付南宮烈這種人,你不能一次性滿足他,更不能一次性打死他。你要像熬鷹一樣,一點一點地消磨他的傲氣,再一點一點地給他希望,讓他始終被你牽著鼻子走。”
“你今天拒絕他的拜師,又點出他練功的問題,最後再給他留下一線生機。從此以後,他只會對我們愈發敬畏,不敢再有任何小動作。甚至,為了求我們出手救他,他會主動成為我們最堅實的屏障,為我們掃清所有世俗的麻煩。”
“這,就叫‘以其之盾,攻其之矛’。我們現在根基未穩,正需要這樣一條聽話的‘看門狗’。懂了嗎,我的好徒弟?”
李渝聽得目瞪口呆,心中對黃蓉的佩服,已經上升到了五體投地的高度。
這哪裡只是武功高強,這分明是把人心和權謀,都玩弄於股掌之間啊!
“懂……懂了。”李渝心悅誠服地說道。
“懂了就好。”黃蓉滿意地點點頭,然後忽然吸了吸鼻子,皺眉道,“什麼味道這麼香?你做什麼好吃的了?”
李渝一愣,隨即臉色大變:“糟了!我忘了關火了!”
他趕緊衝進廚房,只見鍋裡他剛剛為了應付黃蓉而隨手煮的速凍湯圓,已經糊成了一片,正冒著黑煙。
剛才還指點江山、運籌帷幄的黃蓉,探頭看了一眼廚房裡的狼藉,然後和手忙腳亂的李渝對視一眼,兩人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窗外,是暗流湧動的都市。
窗內,卻是屬於他們的,獨一無二的人間煙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