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位,請進吧。”
“你好。”
“您好,那裡不舒服?”
“胸口疼。”
“具體是哪裡?”
“總感覺有股氣憋著,不發洩出來就是個隱患,渾身不舒服,就像有個異物卡在喉嚨裡差不多,卡的難受。”
“先去拍個片子吧。”
“沒怎麼檢查就讓拍片子,黑崎醫生就不怕產生不必要的醫患糾紛嗎?”
“嗯?”
在面前的電腦螢幕上未曾挪開的視線終於抬起,看向了這位張口就是醫患糾紛的猖狂病人一眼後,便摘下了眼鏡開口問道:“你怎麼又過來了?”
“我來看病,不可以嗎?”
原野司微笑著反問道。
黑崎織月點點頭,像是認同了他的這種說法,但下一刻卻話鋒一轉道: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佔用公共醫療資源也是一種犯罪,雖然一般情況下不會拘留,更多的是道德方面的譴責,但原野君也不至於那麼沒品吧。”
對於這種道德譴責的招數,擁有靈活道德底線的原野司從來不怕遇到類似的情況:“我要是有品還來找你?”
“那麼現在病看完了,如果想進行下一步治療,就請出門左轉,到電梯下五樓拍片子,麻煩了。”黑崎織月也像是知道自己那種言語上的攻擊對他而言不痛不癢,所以擺出了冷漠姿態。
說完後便扭過了臉,連看都不再看他一眼,看模樣似乎真有那麼決絕。
其實出現這種情況也正常。
在不同的場景下人就會出現不同的模樣,就像工作時無論碰見誰都知道是工作期間,有種嚴謹性,而休假的話無論碰見誰心情都會比較的放鬆。
“幾點鐘下班?”原野司又問道。
“十二點。”黑崎織月沒回頭。
抬起手腕看了下時間,原野司自言自語:“現在十一點四十六分,我在問診室待個十幾分鍾應該不過分吧?”
“不過分,你請便。”
黑崎織月說著話的同時又重新戴上了她的那幅眼鏡,視線也緊盯在電腦螢幕上不再移動,只有時不時的鍵盤敲擊聲和嘆氣聲出現在了問診室內。
“滴滴滴!滴滴滴!”
放置在桌面上的電子鬧鐘終於顯示出了十二點零零的字樣,電子提醒的滴滴聲也陡然響起,打破房間寂靜。
“走吧,準備吃什麼?”原野司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時問道。
起身脫下白大褂,往身後的衣架掛上又取出便裝的黑崎織月邊穿邊聲音平淡道:“我有答應要跟你吃飯嗎?”
“欲擒故縱?”原野司眯起了眼睛。
“你想多了。”
“我覺得我沒想多。”
“不是每個女人都會像你預想的那樣圍著你轉,原野君,我請你自重。”
“請我自重…”
“救了你的命。”原野司站在原地沒有動,看向已經握住門把手準備出去的黑崎織月,神色如常的問道:“目前應該還沒對你提出過什麼要求吧?”
救命的恩情當也算人情。
人情這種東西最難還。
或許是再怎麼樣也會遵循這種社會執行的基本規則,又或者是真的在欲擒故縱,但黑崎織月終究是頓住了準備抬起的腳步,默然道:“你提吧。”
“請我吃頓便飯。”頓了下,原野司又補充了道:“順便再陪我聊聊天。”
“好。”黑崎織月一口答應,側過身體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黝黑的瞳孔中像是吞噬的黑洞:“如果你覺得值。”
“走吧。”原野司根本沒有和她對視的打算,拉著她的手就直接出了門。
“你似乎真的不喜歡我了。”
“我什麼時候喜歡過你?”
“我指的是遊戲。”
“我也沒說不是遊戲。”
“唔…”
“雖然不知道什麼原因,但我清楚你可能有個能看透人心的本領,不過我不怕被你看透,因為我的心思已經明確告訴過你,你們的事我已經全部不想摻合,從上一次你來找我就已經是這樣,更何況你邀請我去幫忙弄好你跟紗香的婚禮,我也答應了,不知道我做到這一步原野君還有何指教?”
“指教談不上,就是有點擔心你在我們結婚那天會做些不太好的事情。”
“所以說到底還是來警告我?”
“大概是這樣。”
在原野司這句已經算是肯定的話音落下之後,黑崎織月就鬆開了手中的餐刀,任由它跟白瓷的盤子發出清脆的碰撞聲音,用一種失望透頂的眼神看他:“原野君,你真的很沒良心。”
“我知道。”原野司緩緩點頭回應。
“不管再怎麼說,我們也好歹有過肌膚之親的經歷,而你說之前我做的過激,如果考慮原因的話我覺得你也能在一定程度上理解,結果我跟你單獨的接觸,沒有一次不摻合別人的話題,所以究竟是你不尊重我,還是認為我是什麼人的附庸,又或者你只覺得我是個麻煩,如果真是的話,那你為什麼不殺了我?我想原野君應該也有這個能力把一個人從世界上抹去。”
的確有著這個能力,而且也確實這麼想過,今天再一次找黑崎織月的原因,就是原野司想解決所有的隱患。
就像他之前說的那樣。
人的心都是會變的。
可能在以前他在處理一些棘手的問題時會感到難做,但現在的話有能力強行抹平,他也有這個決心去抹平。
只是剛才黑崎織月的話出來之後就不一樣了,不管她是發自內心還是打出了真誠的終極奧義,在兩人之間原野司肯定是理虧的,所以就這樣了。
“抱歉。”原野司微低著頭。
“輕飄飄的兩個字,就想掩蓋所有的罪行,不愧是男人想出來的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