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那的嘴唇滿是乾枯的死皮,渾身又髒又破。不光他如此。
周圍的十幾名手下各個無精打采,比叫花子都要狼狽,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呆了大半個月,任誰也吃不消。
“嘚嘚嘚。”
傳來了馬蹄聲。
人們嚇得紛紛握緊武器,在周軍的地盤上,稍微不留神被周軍發現,所有人都完了。
大家的神經緊繃。
“是我們的人。”有人喊道。
人們放鬆了下來。
赤那迎了上去,看到只回來三個人,連忙問道:“還有兩個人呢?”
“死了!”
回來的人垂頭喪氣,帶回來不好的訊息。
自從偷偷進入兔毛川一帶後,不敢驚動單于地區,更不敢靠近修建中的雲川城,他們從大板升出發,繞了好大一圈,沿著黃河邊進入兔毛川。
不光要打聽周軍的情報,還要破壞周人在草原上紮根。
見到牧民就殺。
人數多了不行,容易被周軍發現蹤跡,誰都跑不了,沒有人願意送死。
人數少了才能掩藏蹤跡。
已經有十幾二十條人命在他們手裡,也獲得了補給。
他們不缺吃的。
只不過終日高度緊張之下,誰都變得有些緊張兮兮。
“怎麼回事?”
赤那很重視。
“周人手裡多了火器,我們沒有防備,死了兩個人。”那人沒好意思說嚇破了膽,只說了前面的一部分。
其餘的兩人也低著頭。
赤那心裡門清,但是沒打算追究,更沒打算說破。
只是很在意一個問題。
“你們此次發現的周人,是大多數手裡有火器,還是極少人才有火器。”
“不知道。”
他們躲在荒涼的一帶。
寥無人煙。
以前去過的地方不敢再去,免得碰上守株待兔的周軍,所以每次都要往沒去過的方向摸索,這回運氣不好,三四天下來,才遇到了周人。
沒想到對方手裡有武器。
大家都知道落到對方的下場是個死,那周人還擊的很果決。
赤那心裡一驚。
晚上的時候,氣溫極為寒冷。
雖然已經開春,白天的時候,氣溫勉強可以接受,但是到了晚上,晚上的溫差極大,可以凍死人。
各個都被凍得哆嗦。
哪怕身上裹著羊皮也擋不住嚴寒。
“不行。”
赤那睡不著。
周軍在河套地區的速度太快了,自己拖延不了周軍的腳步。
等雲川城建成。
周軍必然攻打大板升。
而可汗還沒有回來,形勢對大板升非常不利。
必須要打斷周軍的步伐。
赤那思考這些日子蒐集的情報,想要找出周軍的弱點,破局的地方。
“還得是雲川城。”
想到見到的那人傳遞的訊息。
大同西軍的人數雖然擴充的嚇人,但是民兵很多。
且大多數是新兵。
沒有戰鬥力。
繼續拖延下去,隨著大同西軍大量操練民兵,民兵慢慢的就具備了戰鬥力。
所以拖得越久,大同西軍的實力恢復的越快。
現在有大量新兵的大同西軍,實力反而下滑了,就算不和大同西軍正面硬碰硬,也應該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偷襲了雲川城。
不光能拖延王信的腳步,還能消滅駐守當地的兩千多軍隊。
赤那不再猶豫。
第二日下達了命令撤退。
聽到撤退的命令,很多人五味雜陳,忍不住的高興,沒有人還想在這鬼地方熬下去。
天空突然飄起了細雨。
寒風勁吹之下,直往人臉脖子裡鑽。
大漠的土地變得猙獰。
運輸隊被迫停下了腳步。
“他孃的,運氣真差。”李武念破口大罵。
“頭,安營紮寨吧。”
有人來催促。
李武沒奈何,只能同意。
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帶著十來門佛郎機,五百杆鳥銃,還有二十幾車的口糧,李武帶著自己手下三百餘名騎手,還有數百民兵,仍然覺得不安全。
“這大雨下了,沒有個兩三日的晴天,怕是走不遠。”
李武大聲喊道,“你帶著幾名弟兄辛苦一趟,冒著雨也要趕到雲川城,告訴那裡的劉通,讓他派人來接應接應,免得出了意外。”
那軍官抬頭看了看天色。
下雨天。
沒有太陽。
看不清方向。
軍官沒有拒絕,帶上了幾人很快離開。
留下的人開始安營紮寨。
三百餘騎兵保持警戒,哪怕是雨天也不放鬆。
幾百民夫把車上的帳篷木頭一一搬運下來,草原上缺乏木頭,他們需要從後方帶著木頭,圍著戰車外插了一圈木柵欄。
防護力不高,但是也足夠延誤胡騎的速度。
胡騎缺乏重騎兵。
有了之前陸續運輸的十幾門佛郎機,加上這一趟,雲川城那邊有三十門佛郎機。
至於鳥銃。
新兵也人手一杆。
終於在雨中紮好了營寨,李武松了口氣,讓騎兵們回營休整。
同時。
伙房也在埋鍋煮湯,讓士兵們驅趕身上的寒意。
李武想著還在修建的雲川城。
三年前。
將軍為了一杆鳥銃要花錢五兩銀子,還得求著別人賣,五百杆鳥銃要用多少關係、
如今一杆鳥銃只要一兩幾錢銀子。
而且一眨眼的功夫,一千杆兩千杆鳥銃就生產了出來。
將軍是咋辦到的?李武有些不理解,這破大同原來也是個鳥不拉屎的地方,要麼屬於邊地呢,怎麼到了將軍手裡,就大變樣了起來呢。
搞不懂啊。
算了。
自己只會打仗。
等雲川城有了三十門佛郎機,誰都可以睡個安穩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