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君。”
王信交代完諸事,突然說道。
原本雜亂紛紛的眾人為之一頓。
“起立。”
“嘩啦啦。”
十幾名校官齊身站立。
看著眼前活生生的一群人,對自己毫不設防,說句心裡話,王信有些不捨,畢竟這年餘來,不光成就了他們,也成就了自己。
由一個迷茫恐慌的小子,變成今日寵辱不驚的自己。
有些心裡話,王信原本不想說,免得都要分別了,還在嚴厲要求別人,可王信終歸還是想說出來。
“成軍至今,承蒙諸位之恩,容我對諸位一向嚴苛至極,成軍一年載,在場之人無有未被我罰過吧。”王信笑著說道。
將軍突然說起軟話。
開始哄起他們了。
在場的校官卻無人高興,鴉雀無聲的望著自家將軍。
“我原是一個窮小子,想要謀一份前程,所以才從軍,三生有幸,能在義烏招募到諸位,對諸位極其嚴苛,無論以前如何,今日之軍風,希望諸位去何處也能保持下去。”
“凍死不拆屋,餓死不擄掠。”
“誰能做到這一點,我王信,替百姓們先拜謝諸位。”
說完。
王信當即就拜。
“將軍。”
“切勿如此,將軍。”
“將軍,我等聽命即是。”
屋內。
眾校官皆動容。
紛紛向將軍跪拜,勢必磕回去。
南通城外。
道路兩旁盡是百姓。
百姓拜我。
今日我為百姓磕回去。
王信不覺得自己還有什麼欠百姓的了,笑著離開。
遠處。
營房士兵站崗。
王家軍軍紀嚴格,哪怕士兵站崗也要紋絲不動,正因為如此,所以鴛鴦陣配合的嚴絲無縫,倭寇有多鋒利的長刀,多精湛的武藝,也只能在穩如泰山的鴛鴦陣前以卵擊石。
一名老兵站在旗幟下,見到將軍的身影,想起這年餘的變化,一輩子都未感受過的尊重,彷彿重生似的,忍不住露出微笑。
精神一鬆,老腿竟然一滑。
摔倒在了旗幟下。
“噗通。”
眾校官神情低落的跟在將軍身後,結果又遇到哨兵站崗都能摔倒,豈不是說王家軍士兵無能,各個不滿的瞪過去,連湯平也一臉怒容,不顧對方也是礦工出身。
那老兵頭髮花白,原本是礦山飯都吃不飽的老礦工。
本沒有資格加入軍隊。
奈何眾人苦苦相求,王將軍當初在義烏招兵,年輕心軟,最後還是放寬了年齡限制,於是像他這樣年紀的老兵不少。
老兵也覺得羞愧,正要爬起來,可能是摔狠了,竟然有些吃痛,折騰了兩下,不但沒爬起來,越發疼的厲害。
慌張中,視線裡出現了一雙靴子。
老兵抬起頭。
竟然是自家將軍。
老兵有些惶恐,也有些慚愧,嘴角顫抖,想要忍著痛爬起來,越急越亂。
將軍說的沒錯。
的確要安置這些老兵了。
眾校官忍不住想到,將軍心思很細。
雖然王家軍風氣好,可誰整天能把這些老兵放在心上,多少有些嫌棄,影響了王家軍的形象,還減少了王家軍的戰鬥力。
將軍突然離開眾人,在眾人的目光中。
將軍在老兵身前彎腰,搭著老兵的胳膊,讓老兵靠在將軍身上,慢慢攙扶起老兵。
老兵從開始的惶恐,逐漸變得鎮定,眼神看不見的深處盡是笑意。
“老爺子,該退了。”
“就退,就退。”
老兵這回輕易的鬆口。當初死活要加入年輕軍官的隊伍,大家都知道老傢伙想混飯吃,因為年紀太大,礦上已經不要了,不曾想,後來啊,老百姓把這支軍隊叫王家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