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過沼澤地段,花了整整一天。
至少十多個民壯失足陷入泥潭當中,再也沒起來。
另有數百人被棘刺劃傷,或被水蛭咬傷,但都不至於影響作戰。
好在負著蘭素亭的那個壯大比丘尼一直走得很穩,安然無事。
這時,霍存帶領的那幫烏合之眾也從正路向高彥的包圍網接近。
鄧財主說高彥勝後必驕,是錯的。高彥一點也沒掉以輕心,他和錢鏐晝夜巡視營壘,鼓舞士氣,提醒軍士們,不到最後勝利時刻,不能放鬆警惕。
但那幫蠻僚可不一樣,他們打了勝仗,一個個歡欣鼓舞,在圍困營地裡飲酒作樂,歡脫得很。也就高彥親自過來檢查時,他們才把酒瓶子收起來,裝模作樣一下。
“朱溫小子沒死?那正好啊!被咱們圍困的草賊們,糧食也快吃光了。姓田的女娃子不是朱小子的女人麼?咱們當著他面,玩他的娘們!”
一位蠻僚酋長言語囂狂,跟著高彥打勝一場之後,已全不把智謀天下聞名的朱溫放在眼裡。
高彥拿他們沒什麼辦法,雙方又沒有真正的上下之分,只是盟友關係。
他只能讓自己的部眾越發警惕。
可不知道危險源自何方,這種警惕往往只能平白消耗心神與精力。
黑夜無聲無息來臨,天空的黑暗濃得渲染不開。通往沼澤的山口隱藏在深草中,在夜露中顯得格外幽寂。
出山口時,朱溫就下令全軍熄滅火炬,只靠淡淡的星光前行。燈火通明的圍困營寨,則為奇襲隊提供了目的所在。
前列都是夜視能力最好的戰士,行至敵營前方,冷箭咻咻而發,幾個守門衛兵來不及發出警示,就應聲倒地。
朱溫眼綻電芒,叱氣成雷,提一口朴刀殺入敵營當中:“弟兄們,跟老子將蠻狗殺得片甲不留!”
“阿彌陀佛,斬業非斬人,殺生為護生,願汝輩早日託生西天極樂。”
若然禪師口誦佛號,揮起水磨鑌鐵禪杖,一杖將一個摟著蠻女飲酒作樂的蠻子擊得頭顱粉碎。
眾武僧紛紛作獅子吼,跟進殺入,威風堂堂。
若然禪師如此積極,當然不只是因為欣賞蘭素亭的佛理造詣。
之前高彥率蠻僚屠掠,很多土地主人被殺,淪為無主之地。
朱溫向若然禪師許諾,若義軍獲勝,將多撥土地給東巖寺等擁有批次武僧的大寺。至於缺人手耕種的問題,抓蠻僚當佃奴,就能解決。
鄧財主在沼澤裡被木刺扎傷了腿,走路有點崴,卻也帶著十幾個親信家丁,奮勇殺敵。
潮州這地方民風彪悍,窮人也會學點把式,富人越發練武成風,比起蠻僚,也就差在有朝廷法紀約束,缺乏殺人經驗。
殺蠻子既能報仇雪恨,又能抓壯丁謀利,這樣的光景,誰不踴躍爭先?
山口外邊,留在後邊的戰士點燃了巨量火炬,插在地面上,頓時形成一望無際的光焰海洋。在營中蠻人看來,襲過來的敵人綿延無際,多不可數。
“糟啦!潮州的漢狗跟著草賊殺來啦!他們又多又狠,咱們頂不住哩!”
喝得半醉的蠻人,連兵器都來不及拿起,就駭得用蠻言嘰裡呱啦大喊大叫,在營中奔竄起來。
一支鎮海軍精卒小隊奔過來想維持紀律,卻被朱溫怒吼一聲,殺入隊中,朴刀映著騰騰火光,一刀揮下隊率首級。燈火下,鮮血也泛著橙黃的顏色。
眾鄉兵奮勇攻殺,這支群龍無首的官軍小隊,頓時被斬殺殆盡。
朱溫估摸著,自己奇襲引起的混亂,很快會傳到包圍圈的另一個方向。
霍存帶那麼多人走大路行進,當然不只是做疑兵。
當敵人陷入狼奔豕突的境地,霍存的隊伍雖弱,但人多勢眾,打起太平拳也能派上很大用場。
兩廂夾攻,被圍的弟兄也會趁勢殺出。高彥縱有神仙本事,也逃不過抱頭鼠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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