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昌大明

第8章 天無二日,奴婢的心裡只有一個太陽!

皇帝多日不朝,誰也不見。東林黨被駁回的奏疏一日多過一日。

被八月十一日吏部尚書周嘉謨那封寫滿了官缺與補官人選的奏疏搞得焦頭爛額的浙、楚、齊三黨,就像是找到了救命的稻草一樣,在浙黨領袖、內閣首輔方從哲的領導下聯合了起來,開始發起對楊漣的進攻。

只要楊漣獲罪,他們就能將火引到整個東林黨的頭上。

於是東林黨人也按照預定的計劃一邊上疏為楊漣辯駁,一邊隱晦地與楊漣撇清關係。而朱常洛對此的態度從頭到尾只有一個:知道了。

對於這個回覆,兩邊都有自己的理解。

東林黨人堅信,楊漣下獄之後非但沒有受到嚴刑拷打,反倒是一天到晚好吃好睡地,在詔獄裡寫他那封越來越長的奏疏,表明聖上雖然深惡楊漣激烈的言辭,但仍然認可楊漣的諫言,認可東林黨。而聖上對這些攻擊的冷淡態度就是在以沉默的方式支援他們。

於是他們反而開始攻擊三黨居心叵測,並加快了與楊漣切割的步伐。對於東林黨來說,這種海瑞一樣的“二愣子”實在是一顆定時炸彈。

整個東林黨只有極少的人真心誠意地為他辯駁。比如監察御史左光斗,給事中魏大中等。

但浙、楚、齊三黨卻認為聖上的沉默印證了方從哲的猜想,開始對這些所謂的清流有了牴觸情緒。

八月十九日,一封奏疏引爆了整個朝局。詔獄裡的楊漣上疏彈劾東閣殿大學士劉一燝勾結司禮監秉筆太監崔文升。並再次詳述尊奉鄭氏為太后乃史無前例的事情,請皇帝收回成命。

雖然楊漣在奏疏裡把兩件事當成毫無聯絡的獨立事件來講,但齊、楚、浙三黨卻非常自然地將二者勾連起來。

同日,三黨停止攻擊楊漣,轉而附和楊漣的彈章,對劉一燝和崔文升發起猛烈進攻,指責東林黨勾結內廷圖謀不軌。證據就是,東林黨此前的奏疏裡從未提及崔文升獻藥的事情。

東林黨人直接被這一套連擊打懵,他們想不通,楊漣怎麼會知道崔文升派人見過劉一燝?但事實確實是東林黨投桃報李。他們存著一份小心思,希望在解決鄭氏的問題之後,緩和與崔文升的關係,並透過崔文升將手伸到內廷去。

所謂厭惡張江陵、理解張江陵、成為張江陵,如是而已。

但八月二十日,楚黨人,給事中吳亮嗣上疏彈劾左都督(正一品)鄭養性貪汙受賄、大吃空餉、草菅人命、私佔民宅、強搶民女等十二大罪。

鄭養性,是鄭貴妃的侄兒。鄭貴妃的哥哥鄭國泰死後,他成了貴妃在朝廷裡聯絡人,平日囂張跋扈、好不威風。

可吳亮嗣在彈章裡書寫的內容實在過於詳細,明顯是得了某人的訊息。

奏疏遞到內閣,首輔方從哲立刻組織票擬。得出的結論是:“將案犯收押,命御史嚴查,交三法司會審,司禮監及錦衣衛旁聽。”

票擬後的彈章遞上去沒多久,司禮監的批紅下來了:“照準。”

自此,東林黨被截胡,他們已辯無可辯。

同日,兩道與此案毫無關係的聖旨,被司禮監秉筆太監兼提督東廠王安送到內閣。

“將給事中姚宗文削籍為民。遼東經略熊廷弼守邊有功,擢兵部左侍郎兼左僉都御史,賞銀一百兩。”

“詹事府左諭德(從五品)孫承宗,進少詹事(正四品),充皇長子講師。”

在東林及三黨圍繞“鄭氏移宮案”打得天昏地暗、人人自危的時候,根本沒人關心遼東經略熊廷弼和給事中姚宗文的辯訴問題。反倒是孫承宗充任皇長子講師一事引起了些許波瀾。

人們猜想,皇帝此意或許是在暗示,皇長子朱由校將要入主東宮?

乾清宮南書房雖然宮外已鬧得不可開交,但朱常洛卻迎來了難得的清閒。

遞上來的奏章很多,但他吩咐王安將兩派相互攻訐的奏疏全部按“知道了”進行冷處理,若有其他的奏章再交給自己定奪。可這個時候基本沒有什麼別的奏章了。

“王安,讓東廠給熊廷弼送一句話。”朱常洛突然想到了什麼。

“陛下請講。”王安放下手裡的硃筆,正色聆聽。

“讓他收斂收斂脾氣,少跟人吵架。”朱常洛說道。

熊廷弼“性剛負氣,好謾罵,不為人下。”(《明史》列傳第一百四十七)

“是。”王安覺得這道命令有些莫名其妙,但仍舊應諾。

“皇上,鄭貴妃求見。”崔文升戰戰兢兢。

崔文升明白,自己已經走到了命運的十字路口。

雖然他自覺已經做得很隱蔽了,但他給東林黨人遞訊息的事情還是事發了。而且這事兒甚至還是由獄中的楊漣捅出來的。

楊漣關在錦衣衛的詔獄,但看守楊漣的人卻是東廠的番子。楊漣得了誰的授意不言自明。不過對他來說,訊息洩露並不完全是壞事,因為決定內臣命運的從來不是彈章,而是皇帝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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