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季馴在奏摺中論述了自己對於治水的見解，認為從古至今，歷朝歷代都在治水，但始終不能解決問題，根本原因主要有三條。
第一條就是黃河上游泥沙流失嚴重，黃河裹挾著泥沙到處流，流著流著這河道就淤積泥沙，導致黃河改道、堤壩被衝。
第二條就是漕運，為了保障漕運順利，朝廷總是犧牲黃河自然流向，甚至還要花力氣阻礙黃河北流，南方水患機率自然增加。
第三天就是黃河沿岸土地肥沃，老百姓就是年年遭水災，也不願意換地方安家，本質上就是糧食產量低，依賴沃土，不得不虎口謀食。
趙樞衡在朝堂上宣讀了潘季馴的論述，他覺得非常有道理，也覺得非常難辦到。
哪一條單拎出來，都是他們無能為力的。
朝雲聽了這論述，一開始還覺得正常，直到潘季馴提出一個詞——退耕還林。
他認為應該將陝西路一帶開墾出的來土地重新種植樹木，透過樹木防沙固土，才能減少黃河中的泥沙。
退耕還林，多麼耳熟的詞！
如果是巧合，那下面這一句話更讓人起疑。
針對第二條，潘季馴提出大興土木，在全國建立“八縱八橫”陸路交通路線，減輕漕運壓力。
八縱八橫，又是多麼耳熟的詞！
這人這麼超前嗎？
朝雲深刻懷疑潘季馴是個穿越過來的公務員，整天寫材料，這奏摺寫得一股公文風。
針對第三條，他沒什麼好辦法，朝雲也明白，畢竟要製作出化肥出來，可比修路鋪橋難多了。
她立即又反思自己有沒有露出穿越者的馬腳來？
她主要搞了現代化妝品和火藥，但潘季馴是個男的估計也不瞭解化妝品，火藥也是古代慢慢發明發展出來的，這也不會引起懷疑。
而且京城裡的事估計他也不瞭解。
但又一想，這個人是光明磊落、滿腔熱血的，就算自己暴露了，對方也不會有什麼敵意的。
反而，自己是不是就多了一個伴？
朝雲眼前似乎已經看到了光明的前景。
這文章一出來，朝臣們一水地反對，都說潘季馴魯莽、激進，無視祖宗禮法，這樣做一定會觸怒上天、再次引發天災的。
但趙樞衡出人意料地支援，他說：“大虞苦水患久矣。”
朝雲瞬間一抬眼眸，這話可是趙徵羽的口頭禪。
她又默默垂下眼眸，不聲不響。
下了朝，朝雲回到家，正想自己靜一靜想一想，李炳吵吵嚷嚷地過來了。
“哎呦喂，那個潘季馴你聽說了沒？風頭可真大啊，聽說可能要拜相入閣呢。嘖嘖，一個無名之輩，老國公一推薦，直接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
“這話誰傳的？”
“大家都在說呀。”
朝雲心想，趙樞衡雖然支援潘季馴的治水方針，但並沒有表露出要將他調入京城的意思，反而是想讓他繼續治水。
現在傳出這樣的話來，指定是朝臣們眼紅開始散佈謠言了。
這樣話傳出來，只會讓更多人嫉妒潘季馴。這道理跟職場裡升職一樣，一些眼紅的人知道同事要升職了，就到處說，知道的人多了，很快就能把升職這事攪黃。
“這都是無稽之談，你聽到傳言都不知道要辨別真偽的嗎？”朝雲說。
李炳訕訕地說：“我這不是來找你確認了嗎？”
朝雲問：“我給你的圖紙，你都做出來沒？”
“做出來了，就是有些粗糙，我還要讓他們再打磨一下。你要的那些東西稀奇古怪的，很難燒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