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舊事
沒多久,鎮子上接著出現了小孩走失,找不回來的事情。
最初村人們還當是有大蟲之類的野獸流竄到了鎮子裡,永泉鎮足足有一兩千人,獵戶之類的也不少,頓時齊心合力之下,組織青壯勞力進行過幾次圍捕,可都徒勞無功。
直到有一次,夜裡一戶人家聽到家中孩童傳來慘嚎,敲鑼打鼓叫醒了鄰人,數百人浩浩蕩蕩去追趕,才發現那吃人吃家畜的不是野獸,而是全身長著黑乎乎長毛的妖怪。
當時,鎮上不少人被妖怪給嚇著了,沒敢將那妖怪抓住,之後鎮上開始人心惶惶。
有幾個膽氣壯的後生,拿著鐵叉棍棒,又組織了一次圍捕,可惜些人再也沒有回來。
等被人找到的時候,只剩下殘破不全的身軀和被啃咬得不成樣子的頭骨。
死了人的這幾戶人家哭天搶地,悲悲慼慼地給收拾了屍骨,辦起了白事。
詭異的事情又再次發生,那些白事上用的紙人夜晚會動,跑來跑去的,跑到一些人的家門前,趴在窗戶上。
幾次三番之後,鎮上其他處有親戚投靠的,或者略有些家財的就已經跑了,剩下的這些,都是故土難離。
怪事也越來越多,死人不斷加劇,等那些故土難離的想搬走逃離永泉鎮,卻發現他們已經沒辦法逃離了。
一但離開永泉鎮境內,這些逃走的人在路上就會遭遇各種橫禍,第二天的屍骨擺在了村口。
大家也都知道了這是妖邪作祟,要將他們困在這裡,但又沒有辦法。
這時候,鎮上樂善好施的朱員外站了出來,說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既然避不開,他就去找妖怪們談一談,問問這些妖怪到底怎麼才肯不傷人命。
朱員外在鎮上名聲不小,這又是送死的事情,眾人不敢去,自然由著朱員外去折騰。
隔天朱員外準備了好酒好菜,說是要找妖怪,跟著就消失不見。
一直過了好幾天,朱員外才再次出現,對鎮上的人說,妖怪們不肯離去。
但他們可以保證不傷人,只要讓它們住進鎮子裡。
鎮上的人當然協商不出一個所以然來,這妖怪住進鎮子裡,誰也沒有辦法答應。
這時候,又是朱員站出來,說為了大家平安,不再死人,就讓妖怪們住他家裡,他家宅廣大,正好合適。
不用住在自家的屋舍田地,鎮裡的人自然樂見其成。
此後,在達成協議之後,果然妖怪不再傷人,鎮民們開始也鬆了一口氣。
可沒多久朱員外又找了鎮上的人說,妖怪們在他家吃喝消耗極大,如果再沒有吃的,妖怪們就要出來吃人了。
鎮民們覺得既然已經住下了,本著破財消災的想法,就開始朝朱員外家送糧食酒肉供養那些落腳的妖怪邪祟。
有段時間,雙方相處都算平和,只是妖怪邪祟越來越多,甚至白天都能在街道上見到一些精怪、小妖,也不傷人,甚至還會幫人幹活,躥到一些人家中蹭飯。
可沒過多久,鎮上又有人失蹤。
那朱員外又站出來說,妖怪們嘴刁,一個月需要吃一個人才行,他家裡的人已經被吃了好幾個。
鎮上的人在那朱員外的蠱惑下,無奈又答應了下來,由鎮上所有人決定誰家出人給妖怪吃,一次一家。
妖怪每吃一次人,鎮上的人隔閡就加深一分,漸漸的原本同仇敵愾的情緒少了,自保時指責其他人的多了。
彼此之間越來鬆散,整個永泉鎮再沒有什麼凝聚力,就這麼一步一步淪陷了下去。甚至其中還有為了保命,主動找那朱員外依附的,只要自家不死人,死別家的就可以。
永泉鎮裡的妖怪們也漸漸越來越多,從最初只敢偷偷摸摸,到後面已經開始堂而皇之的出現,奴役起普通人。
許多人被這些精怪小妖趕出家門,住進豬欄牛棚。每日裡還要幹活做工伺候妖怪等等,稍微一不如意,或者妖怪們要開什麼席面,就要吃人。
楊禪和齊武陽兩人聽完了幾名轎伕的講述,一時目瞪口呆。
這妖怪的手段還真是有些厲害。
幾乎整個鎮子裡的所有人,都被玩弄在了股掌之間,從最初因為有妖邪受到恐懼,下意識的抱團,再到逐步一點一點蠶食,然後利用人事不關己的心理,逐漸讓所有人心生隔閡猜忌,再沒有辦法團結起來。
到了最後,妖怪們的數量眾多,將整個鎮子都霸佔了下來,人都被這些妖怪奴役。
“那到底你們永泉鎮的妖怪有多少?”楊禪思忖了一陣,又問道。
“我等不知。”幾個轎伕都齊齊搖了搖頭。
聽到這個回答,楊禪也不意外。
齊武陽又說道:“那你們如今逃出來了,有什麼想法,不如這樣,跟我們一起去把那些妖怪都給剷除了,本道長和這位法師,剛好要人帶路。”
這話一說完,四個轎伕臉上都露出了驚恐的神情,其中只有那稍微年少一些的,眉宇間似有幾分掙扎。
“不要勉強他們了!”楊禪擺了擺手。
那些妖怪奴役永泉鎮的日不是一朝一夕,已經有數年的時間,這些人已經生不出一丁點的反抗心思。
畢竟,有血性的,敢反抗的,要麼之前逃走,要麼就已經率先被吃了,留下的就是溫順如羊的。
說著,楊禪又衝幾名轎伕道:“那豬妖已經死了,你們如今自由了,想去哪去哪吧。”
幾個轎伕茫然地看了看楊禪和齊武陽一眼,好久才慢慢挪動著步子,朝山道外走去。
不過四個人的方向並不相同,其中那對父子和青年轎伕是一路,另外一個鼻樑歪斜的醜陋轎伕則定定地站了一會,然後才朝另外一個方向走去。
“這些人,還真是有點慘啊!”
看著幾個轎伕離開的背影,齊武陽感嘆了一聲,又朝楊禪問道,“我們前面說是要去哪裡來著?”
楊禪長長地吐了一口氣,指了指那獨自一人跌跌撞撞朝前走的轎伕,“跟著他吧。”
“他?”
齊武陽微微一愣,接著脫口道,“斯德哥爾摩綜合症?”
楊禪面色沉重,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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