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著慌亂襲來,北部玄駒禁不住再度回望。
不知何時,中山慶典和東寶孤狼兩位前輩已經被甩開,黃金巨匠、大震撼這兩位前輩如影隨形一般緊跟在後方。
內側跑道上,黃金巨匠那標誌性的金色長髮此刻已經不再飄逸順滑,而是略有些狼狽的粘上了不少泥水,顯得厚重了許多。
正是帶著這種厚重,這名前輩的擺臂、邁步顯得更為凌厲,每一次帶著弧線的甩動,都在切割著和自己之間的距離。
外道方向,帶著更沉重的悶響和掀起的一溜溜泥浪,像是跟黃金巨匠前輩在配合一般,同樣在不住逼近。
“不該是這樣的啊……”腦中冒出這樣一個念頭,北部玄駒猛地咬了下後槽牙。
比賽進行到現在,一切都偏離了預設的“情景模擬”。
預想中此刻的局面應該是和追擊者在糾纏,但兩名頂級前輩的追擊和夾擊,讓她沒能進入理想局面的同時,也無法準確判斷後方什麼時候能追上來。
更糟糕的是和賽前預測的相比,體力消耗方面卻沒有絲毫變化。
肌肉的痠痛正在變得尖銳,乳酸堆積的痠麻也更為清晰可感。
每一步蹬地都像在拉動生鏽的齒輪那樣艱難無比,還伴隨著絲絲帶著灼燒感的刺痛。
然而察覺體會到這些時,根本來不及分析判斷,她驚覺到,方才側頭時還在十多米乃至二十多米外的兩位前輩,此刻在泥濘跑道上轟出的密集啪嗒聲,已經到了能確切感知的位置。
她甚至能辨別出後方一內一外的呼吸,甚至能幻覺到那些呼吸噴出的灼熱氣體,直直地噴在了她的後頸上。
感受著優勢正如退潮般極速縮小,北部玄駒再度咬牙,從喉嚨間發出一聲沉悶的嘶吼。
她能察覺到此刻所剩的體力還夠,最起碼足夠保持眼下這個速度跑完最後這段賽程。
然而她剛要將餘下體力全數爆發出來,後方內側,一聲怒吼將這一切完完全全壓制了回去。
“就是……現在!”
吼聲如同炸彈一樣能穿透耳膜,同樣炸起的還有詭異的水流爆裂聲、驚雷一般的腳步聲。
像是被嚇到一樣,豁然朝聲音的方向看去,北部玄駒只來得及看到閃電一樣的金色殘影。
下一秒,她瞬間意識到,那是此前領教過的、屬於黃金巨匠前輩的末腳。
意識到這點,熟悉的壓迫感伴隨倏忽即逝的殘影襲來,同一時間,類似的駭人動靜與氣勢,在外側驟然爆發。
完全不知道視線怎麼轉過去的,總之,雙眼焦點穩定下來後,北部玄駒只能看到:像是一道漆黑的洪流那樣,此前跑在毫無阻礙的外道,此刻憑藉這一完美的抉擇避開一切爭奪,大震撼已經領先了了她半個身位。
眼睜睜看著兩位前輩一前一後超越自己,北部玄駒大腦一空,心臟猛然漏跳一拍後,像是要撞碎肋骨那樣,怦然大響起來。
她能聽見自己急促的喘息聲裡混著泥漿濺起的悶響,後頸的每一根寒毛都在顫抖。
此刻的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肌肉的抗議聲從遙遠的神經末端傳來,卻被腎上腺素帶來的尖銳耳鳴蓋過。
視線開始模糊,終點線在晃動的視野裡扭曲成詭異的弧線。
北部玄駒強迫自己聚焦,卻只能無力地發覺,剩餘的跑道、終點線、一金一黑兩道背影,在視野裡扭曲成了一副糟糕的油畫。
然而,莫名其妙的,她突然感到的呼吸驟然停滯了,而所有感官也在這個剎那間歸零:泥漿的重量、風的阻力、對手的喘息,統統消失了。
只剩下心臟撞擊胸腔的轟鳴,像戰鼓般敲擊著每一寸神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