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001覺醒
外城則是他們所住的地域,這不是一個區域,而是由許許多多圍繞著涂月內城建造的微型小鎮,共同組成的龐大區域。
每個小鎮之間也有著大片農田,菜地,果園,各種加工工坊。
林家所住的鎮子,就是名為新餘鎮的地方。對外他們依舊是涂月人,但對內,他們只能算郊外的郊外。
“怎麼還站在這兒啊?”身後裡屋,父親林順河披著灰白外套,正單手扣著胸前的蜈蚣扣,另一隻手抓著一件深棕色野豬皮馬甲,這是穿在外面保暖用。
“睡不著,就看看。”林輝回頭擠出個笑容,他不想讓父母擔心。
“唉”父親見狀似乎想到了什麼,張口欲說,卻又停了下來。
他面相木訥,面板泛黑,身材健壯,頭髮花白,工作是在鎮上的制油工坊做主管,平日裡工錢不算多,但也絕不少,夠養活一家三口綽綽有餘。
若是正常世界,這樣的日子算是不錯了。但架不住他們所在的環境不正常。
嘆口氣,林順河沒說什麼,穿上馬甲,開啟門鎖,推門而去。
“阿河你還沒吃東西?”後面母親姚珊追出來叫道。
“不吃了,去坊子混點公餐。”林順河頭也不回,擺擺手穿過院子,開了院門走出去,很快消失在門外。
此時的院子重新恢復到了林家原有的樣子。
一口白石水井,兩顆黑乎乎歪脖子樹,一套灰石頭桌凳,桌上還刻了模糊不清的棋盤線和些許黑色字跡。
四周用高低不齊的土牆圍了起來,牆角還堆放了不少乾柴和舊傢俱農具。
林輝目送父親離開,也跟著拿了件外套,慢慢走出去。
身後母親追出來,給他手裡塞了個菜包子,熱騰騰的帶著淡淡菜油香氣,被他幾口便塞進肚子。
“你沒事幹,就去外面曬曬太陽,我一會兒也要去做工,下午點回來。”母親姚珊換了身亮白棉裙,戴好袖套,背上小挎包,打算出門了。
林輝記得她是在鎮上的一家制衣工坊上班,是裡面的老員工,已經幹了十多年了。
“今天東家小姐要過來巡查,你的事,我找機會給問問提一下,看有沒有希望。你先別急。”母親小心叮囑道。
“嗯。”林輝點頭。
在覺醒記憶前,他已經到了該出去做事賺錢的年紀。
可因為之前沒學什麼手藝,早些時間渾渾噩噩,直到到了年紀才因為覺醒回過神來,可這個時間已經有些晚了。
父母最近都在忙著給他張羅以後的工作。
母親見狀,左右看了看,湊近過來,神秘兮兮的壓低聲音道。
“我說別急可不是安慰你,你爹前陣子弄了個私單,你別傳出去,昨個單子完成了,對面東家答應給你保個頂好的出路”
“私單!?”林輝面色一驚,這要是被抓住了可是要出事的。
“你別往外說就行,放心,沒事,周圍不少作坊都幹過。”母親顯然習以為常。
林輝也不再說話了,這事幹都幹了,現在說什麼都沒用。
這鎮上大大小小作坊十多個,真要細算,怕是不少主管都幹過,要抓,一抓一大把。
他只是擔心這個風險.要知道他爹所在的油坊,可是鎮上的產權,要是被發現,後果比私人油坊私單更嚴重,甚至可能要被髮配開荒當炮灰。
“今天你爹應該就能帶口信回來,你耐心等著,沒事白天可以在周圍轉轉,舒活舒活身體,記得敲鐘就趕緊回來就是。”母親繼續道。
“好我知道了”林輝腦子有些亂,只能點頭。
他這兩天接受了大量記憶衝擊,此時對自己,對以後,壓根沒個具體的規劃。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看著母親姚珊簡單梳理了頭髮,戴上一根豆莢玉簪便快步出了門。
林輝跟著走到院子,站在院門口,朝外望去。
外面是條橫向的寬闊黃泥路,路邊點綴著稀疏綠草,路面凹凸不平,有些地方還有水窪,顯然前陣子才下過雨。
一棟棟房屋連結著黃泥路,宛如曲線上的一顆顆芝麻點,順著他此時的視線延伸向遠處。
房屋有大有小,有土屋也有石頭院落,但所有屋子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修建了高高的圍牆。
此時路上來來往往已經有了不少車馬人流,運貨的推車,牛車,帶人的馬車,趕著雞鴨準備放養的孩童,還有最多的走出家門前往鎮上中心做事的人們。
林輝抬腳走出去,聞著淡淡的黃泥腥味,順著路往鎮上走去。
道路兩側,房屋之間是大片的田地菜地,有人已經進到地裡開始勞作。
“小輝啊,最近是休息不好還是怎麼的,咋地臉色這麼白?”沒走幾步,一邊除草著的白鬍子大爺抬頭出聲問。
他叫李全中,就住在林家大院右邊,算是多年的老鄰居了。家裡有個獨子在鎮上當理髮師傅。
“嗯,最近睡得不好.有點鬧頭疼。”林輝隨便找了個理由。
“那得注意點了,回去多喝點熱水,實在不行,就領點福肉吃吃,好得快。”李全中笑呵呵道。
福肉
林輝心頭微動。
涂月城區人口極其龐大,外鎮人口最多,按理說這時代這種落後生產力,要想維持這麼大的城市,是件極其困難之事,但奇怪就奇怪在這裡。
城裡衙門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固定發放一種名叫萬福肉的東西。
這是一種聞起來吃起來都很香的肉質,不知道是什麼生物身上割下來的,每人每個月都能領一大塊十多斤。
重點還不是這個,而是這個萬福肉,除開可以充飢,還能包治百病!
甭管什麼病,只要吃那麼一小塊,很快就能藥到病除,醫生都不用看。
林輝回過神,和李大爺隨意聊了幾句,便又順著黃泥路走開了。
只是沒走多久,他便見到前面路邊一家小院子外,圍了不少鎮民。
林家的幾個其他房的堂弟堂妹也在看熱鬧。遠遠看到他過來,幾個小子一鬨而散,朝著他拉眼角做鬼臉,還有個膽大的遠遠朝他吐口水。
林輝作勢要衝過去,嚇得小子們連忙跑遠。
他們這一房在林家大族裡算是普普通通,之所以他這麼被這些小子厭惡,還是因為覺醒之前一事無成,沒本事也沒容貌,和其餘幾個同齡人相比,林輝壓根就是個遊手好閒的混子,成天躺家裡啥事也不幹。
在這種大人小孩都要幹活才能維持生計的年代,躺家裡啃老本就是件被人瞧不起的事。
趕走小子們,林輝走近過去,站到人群外,墊腳往裡張望。
他一邊望,一邊隱約聽到右邊幾人小聲的在討論嘀咕,什麼山鬼,桃樹精,報仇之類詞彙。
左邊幾個大媽則是在輕輕蠕動嘴唇,整齊的唸誦祈禱著什麼。
更裡面一點,兩個身著黑色官差勁裝的持刀差人,人高馬大宛如兩堵牆,擋著外面看熱鬧的鎮民。
兩人旁若無人的小聲聊天著,說得也不知道是哪個鎮子的方言,根本聽不懂。
林輝往更裡面望去,隱約看到院子大門敞開,地上有細微的血色痕跡。
一條被啃得血肉模糊露出白骨的人腿,從門口清晰可見。
“還看。”一旁一個探頭探腦的光屁股小孩被他媽從後面揪住耳朵,使勁拽了出去。
“看到沒,這就是玉符沒及時更換的下場,叫你以後還敢去動玉符!”
“放!痛痛!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啊!”小孩慘叫著被慢慢拉走。
林輝目送著母子離開,身著灰色長衣的他,在同樣打扮的人群裡毫不起眼。
“這可不是玉符的事。”一旁一個壓低的女聲忽然道。
林輝轉頭看去,見一個灰長衣黑皮褲的高大女子,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了自己身後。
女子面孔和他有些相似,頭髮簡單綁了兩個包子,此時手裡拿著一個醬油罐子,顯然才去小賣鋪打醬油了回來。
“走了,別看了,這是白天裡遭了闖門鬼。”女子叫林紅珍,是林家大房的長女,也是林輝族內的堂姐。年紀比他大了一歲。
“闖門鬼”
林輝重複了遍,臉色有些難看起來。這是對所有白天襲擊人類的怪物猛獸的統稱,並不是真指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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