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多恩看到戰場上那些殘留的獸人屍體，比他印象中的要強壯許多。就算是那些最普遍的獸人屍體，都能夠趕得上從前他見過的綠皮大隻佬。
這樣的情形，多恩只在大遠征的最後階段——烏蘭諾戰役時才見到過。
更何況普通的戰爭，哪裡需要基裡曼和伏爾甘這樣的原體摻合進來。
基裡曼在他離開之前就一直在泰拉處理政務，他的地位等同於帝國攝政。
像他這樣的人離開神聖泰拉這一中樞前往前線，唯一的解釋就是他再不來前線可能就要失控了。
更何況連伏爾甘都來了，自己的這個兄弟有多麼不喜歡戰爭和殺戮，多恩心中是清楚的。
多方資訊綜合之下，多恩就察覺到了一種異樣的危機感，他意識到現在的帝國絕對身處巨大的麻煩之中。
“多恩果然是多恩，僅僅這麼片刻的功夫，就已經分析出瞭如此多的有效資訊。”洛希讚許道。
“不過你說對了一部分，我們的確和歐克獸人爆發了一場規模甚至超過烏蘭諾戰役的戰爭。”
“但是你們來的剛剛好，戰爭已經結束了，食屍鬼綠皮獸人帝國的皇帝被我們聯手殺死，這個對人類威脅巨大的勢力還沒徹底的成長起來，就已經夭折。”
洛希的語氣中甚至都透著一股後怕，歐克獸人這個種族的潛力實在是太大了，任何敢小瞧他們的人，必然會付出巨大的代價。
“一切都結束了？”
多恩那刀鑿斧削般的面容漸漸舒展開來。
“那真是太好了，帝國又度過了一次巨大的危機。”
“辛苦你們了，若是我們能夠更早一步回來，或許還能夠幫上點忙。”
“能夠在這裡看到西吉斯蒙德，那就說明我的軍團也在這一場戰爭中貢獻了自己的力量，你沒有讓我失望。”
聽到原體的勉勵，即便是情感越發淡漠，更為接近無情狀態的西吉斯蒙德也是心中激動不已。
“早一點可能無法做到。”洛希笑著說道，“根據我的推測，你們之所以會出現在現在的這個時間點，是受到了獸人皇帝死亡引發的亞空間風暴影響。”
“在這一時刻，在這一地點，已經成為了時間的一個重要節點，所以你們才會被浪潮裹挾著來到這裡。”
多恩頓時明白過來，為什麼他們會突然遭遇到亞空間風暴。
死亡後靈能迴響能夠引起亞空間風暴的獸人？多恩甚至都不需要細想，這會是多麼可怕的一個敵人。
當初他在烏蘭諾，目睹著獸人皇帝烏拉克·烏格爾死的時候可沒有這般巨大的動靜。
帝國頑石的眼神掃視，他看到了基裡曼和伏爾甘，還有那些星際戰士們的身上全是傷痕。
他想要說些什麼，但最終還是擁抱了一下基裡曼和伏爾甘，還有在一旁一直用渴望的眼神看著自己的西吉斯蒙德。
黑騎士在多恩的懷中融化了。
再多的傷痛，再多的犧牲，在原體的擁抱中全都一掃而空。
多恩之子們尋找自己的原體已經超過一個世紀，要知道從798.m30大遠征開始到005.m31被迫畫上句號，也不過兩百多年而已。
和原體分開的每一分每一秒，對於帝國之拳而言都是直抵內心的折磨。
甚至有許多帝國之拳的星際戰士，會用一種電纖維網製成的類似於“手套”的工具來給自己製造痛苦。
痛苦手套能夠刺激人體的神經系統，並且在不對身體造成傷害的情況下，儘可能的放大對痛苦的感知。
多恩之子們用這種肉體上的痛苦來減輕、模糊心靈上的痛苦，並且嘗試建立起和原體之間的聯絡。
多恩越是和帝國之拳展現出父慈子孝的和諧畫面，佩圖拉博就越是感到心態失衡，甚至是心態爆炸。
他原本和多恩稍微緩和的關係，在這樣的劇烈刺激下，儼然有再度激化的趨勢。
不過好在多恩也不再是從前那個多恩了。
在放下西吉斯蒙德後，多恩又轉身把佩圖拉博抱了起來。
“諸位，我知道你們對佩圖拉博還有著極深的怨恨，但我希望你們也能看到他的變化。”
多恩的聲音在佩圖拉博的耳畔響起，這個幼兒形態的原體昂起腦袋，用眼睛的餘光瞟著身後的多恩，眼中情緒極其複雜。
“當初帝皇並沒有下令審判，或者處死佩圖拉博，這意味著他還有被救贖的機會。”
“在和他陷入時空亂流的這些時間裡，我也看清楚了佩圖拉博當初選擇走上那條歧路的原因。
我承認我也有錯，如果我能夠早些看透佩圖拉博的心結，更早的和他達成和解，或許一切都不會如此。”
多恩說的很誠懇，他是真的看到了佩圖拉博的改變。
或許在大遠征時代，他們兩人之間就算都發生了改變，恐怕也會因為各種原因無法察覺到那些細微的變化。
但是在時空亂流中，他們兩兄弟必須每時每刻呆在一起，這樣漫長的獨處即便是再愚鈍的人，也會感受到那些改變。
佩圖拉博不似過去那般暴虐、擰巴，整天認為自己被他人輕視，沒有獲得匹配的功勳和榮耀。
“佩圖拉博的確犯下了錯誤，但我希望他能夠變得越來越好，然後用自己的行動去為錯誤贖罪，而不是我們直接殺了他，用鮮血來買單。”
多恩並不是個扭扭捏捏，婦人之仁的人，但他對自己的每個兄弟都有著深切的愛意。
只不過心中有愛，不代表他會說出來，讓羅格·多恩親口說出對兄弟的愛，恐怕得等到整個宇宙陷入熱寂才有可能。
連多恩都表態了，剩下的人就算對佩圖拉博依然還有意見，至少也暫時壓下了自己的情緒，儘量先用理性的一面解決問題。
“解決多恩和佩圖拉博身上的時間紊亂很困難嗎？”
“我還以為只要你出手，就能夠輕鬆手到擒來。”
基裡曼在一旁低聲嘀咕道，而洛希只是回頭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沒好氣的反噎道。
“我說怎麼越來越多的人感覺我無所不能了，原來是你一直在給我造謠！”
“我只是實話實說而已，如果你覺得這樣也算是造謠，那我無話可說。”
基裡曼直接攤開自己的雙手，他知道洛希總是嘴硬心軟。
“多恩的問題比較簡單，而佩圖拉博的情況就比較的複雜了。”
“多恩只是在泰拉圍城戰時，被亞當的時間武器波及，然後被現實宇宙的懲罰影響到了而已。”
洛希說著走到了多恩的面前，從對方的手裡把這位小原體接了過來。
佩圖拉博看上去和三四歲的人類幼兒類似，但是體重卻是讓洛希的面色一沉。
“分量真不輕啊。”洛希調侃道。
小佩圖拉博頓時白了白眼，他非常厭惡別人像對待孩童那樣對待他，這對他那敏感的自尊心而言是一種折磨。
“但是你的問題可就大了。”
“最早的時候，你承受了那些赫魯德人的熵能射線攻擊，不過由於你原體的特殊體質和靈能庇護，你並沒有受到太大的影響。”
“再後來，你被福格瑞姆誆騙，他獻祭了你一部分的亞空間本質，導致你的本質出現了殘缺。”
“在泰拉圍城戰的時候，你則是又被亞當的時空武器命中，這就像是點燃火藥桶的導線一般，徹底的引爆了你身上積攢的時空力量。”
“現實宇宙發現了你這麼個【異類】，大宇宙意志非常厭惡你們這些肆意玩弄時間的人。
時間是宇宙的根基，時間線的混亂會造成更廣泛的因果錯誤，於是它給你降下了嚴苛的懲罰。”
佩圖拉博聽著洛希的分析，他雖然心中認同，但是表面上依然露出一副十分不耐煩的樣子。
不過洛希透過他不斷抖動的耳朵，已然發現了這小傢伙的心思，不由得感覺好笑。
“要解決你的問題，辦法也不是沒有。”
洛希伸出了自己的右手食指。
“你身上最大的問題是現實宇宙的懲罰，其他的都是次要問題。”
“既然現實宇宙懲罰你擾亂時間的行為，那隻要你的力量強過懲罰力度，自然就能夠消除影響。”
“每個原體都有著自己的亞空間本質，這是你們不凡的根本。
覺醒亞空間本質的原體都不再是簡單的凡俗生命，而是一種超然的高維存在。”
“你現在覺醒亞空間本質就能解決問題。”
洛希的話聽得佩圖拉博滿臉的黑線。
廢話，覺醒本質要是這麼簡單就好了。
事實上佩圖拉博在看到萊恩、察合臺、黎曼魯斯等兄弟都相繼覺醒後，他心底的那股好勝心就一直催促著自己也要覺醒。
但是越想要什麼就越難得到什麼。
佩圖拉博對此毫無頭緒，甚至都開始懷疑是不是當初福格瑞姆對自己的背叛，加大了這種覺醒的難度。
“那還有沒有其他的辦法？”佩圖拉博的聲音細若蚊蠅，顯然是很沒有底氣。
“辦法的話自然是有，現實宇宙對你的懲罰是有限度的，它不可能永遠的懲罰你，讓你在時間亂流中飄一輩子。”
“我們只需要在短時間內完全的加速這種懲罰，耗盡你身上的時空紊亂能量，自然就能夠解決問題。”
洛希深吸了一口氣，而多恩和佩圖拉博似乎也意識到了洛希口中的辦法是什麼。
“不得不說，這是個很大膽的嘗試，但是存在可行性。”
“根據我的統計，我和佩圖拉博在時間線上跳躍的距離，大約在泰拉圍城戰為原點的一萬年左右。”
“我們抵達過第四十個千年時代，那是一個糟糕透頂的時代，我完全看不到希望到底在哪。”
多恩有點諱莫如深的說道。
洛希卻是直接擺了擺手：“幾個千年，甚至十個千年的波動放到宇宙的尺度上來說，實在是太小了。”
“如果一次性的引爆你們身上的時空能量，或許將會在這個程度上翻上幾千倍，甚至是萬倍。”
“也就是說，你們可能會一口氣的返回幾千萬年前的時代，然後我再將你們帶回來。”
幾千萬年……
聽到這個尺度的時間跨度，即便是原體們也是不由得心神震動。
人類到現在，也只是過了三萬多年啊。
“烏斯蘭和我們提到過，他說天堂之戰發生的時間點就是六千多萬年前。
如果你們一直逆時間往上走，那麼豈不是有可能抵達那個時間點？”
基裡曼忽然眼睛一亮，加速說道。
“是有可能，我甚至有可能借助你們身上的這些時空能量，一探天堂之戰時代的真實模樣。”
“而且我們恰好就有一個合適的時間錨點，就是這傢伙。”
洛希將手指向已經只剩下骨骼的古獸人，這傢伙就來自於那個時代。
“我們可以看到天堂之戰時代的模樣？這簡直……”
小佩圖拉博的聲音帶著幾分尖銳，他忽然感覺自己身上的時間詛咒也不是那麼的討厭了。
他一直以來都是個求知者，在奧林匹亞時他就是最為卓越的科學家、發明家、藝術家，但是那些簡單的知識對他而言完全沒有挑戰性。
佩圖拉博也是許多次聽說過天堂之戰時代的輝煌，現在有機會能夠親眼見證，哪裡還能按耐住自己。
“咳咳，我們能去嗎？我也想去。”基裡曼搓著手掌，腆著臉笑道。
“你？”洛希斜看他一眼，“不行，這件事情和你又沒關係，你去了只會徒增變數。”
“多恩、佩圖拉博、丹提歐克，還有我，噢對了，還得加上一個塔拉辛。”
“要是萬一碰上太空死靈，我們還需要這位死靈霸主來幫忙解釋一下情況。”
意識到沒自己的分，基裡曼也是失落了下來。
不過他也不是死纏爛打的人，洛希這一次主要是幫多恩他們解決困擾的詛咒，又不是出門遊覽觀光。
“既然如此，你多保重。”
“我們在這裡等你們凱旋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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