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無所不能

宴席開始。

李半仙一改之前那副高人風範，筷子使得出神入化，風捲殘雲。

那紅燒肘子，他專挑肥糯的皮肉，一口下去，油光滿嘴。

清蒸鱸魚最嫩的肚腩肉，轉眼就消失在他碗裡；蟹粉豆腐更是用勺子舀著拌飯，吃得嘖嘖有聲。

他吃相倒不算醜陋，但那種專注、投入、毫不客氣的架勢，配合那身油漬道袍，實在跟仙風道骨扯不上半點關係。

沈小倩卻覺得師傅這是率性而為，不拘小節，十分殷勤地給他夾菜：“師傅，您嚐嚐這個。”

“師傅，這個魚很鮮。”

林婉柔保持著溫婉的微笑，不時輕聲勸菜，但眼底那絲疑慮和淡淡的失望，終究是掩不住的。

林剛更是食不知味，他看著李半仙那副餓死鬼投胎般的吃相，再看看妹妹和外甥女，心裡那點殘存的期待徹底涼了。

這哪像高人？分明是個騙吃騙喝的老混子！

但他終究是場面人，面上依舊客氣，甚至主動給李半仙斟了杯酒。

酒足飯飽，杯盤狼藉。

李半仙心滿意足地打了個飽嗝，用袖口抹了抹嘴。

林剛見時機差不多了，壓下心頭不悅的情緒，抱拳開口：“李師傅，今日得見，果然非同一般。”

“林某也是習武之人，對小倩的進步深感驚奇。”

“不知能否請李師傅露上一兩手，也讓林某開開眼界，見識見識什麼叫高深功夫？”

他話說得客氣，但字裡行間明顯帶著一絲求證。

李半仙聞言，半眯的眼睛抬了抬，捋著鬍鬚，慢悠悠地道：“林先生客氣了。”

“然武道一途，貴在修身養性，明心見性。而非爭強鬥狠，炫耀於人前。”

“貧道這點微末伎倆，不過是引導小倩這丫頭打熬筋骨，穩固根基罷了。功夫是為了強身健體，不是演給旁人瞧的。”

“更何況……”

他頓了頓，忽然劇烈咳嗽起來，咳得滿臉通紅，氣喘吁吁，好一會兒才平復，虛弱地擺擺手：

“更何況貧道早年練功不慎，傷了肺經，不宜妄動真氣。”

“動輒便有舊疾復發之虞，林先生見諒，見諒啊。”

這一番話說得冠冕堂皇，既有理論高度，又有實際情況，合情合理，讓人無法強求。

沈小倩聽得連連點頭，眼中對師傅的崇敬更深了：“舅舅，師傅說得對，功夫是為了強身健體。”

“師傅他老人家身體不好，我們就別讓他為難了。”

躲在褲腿裡的秦壽差點笑噴：

【噗！傷了肺經？舊疾復發？這老騙子編瞎話都不帶打草稿的，還隨口就來，佩服，佩服！】

林剛看著李半仙那副虛弱的樣子，又看看外甥女深信不疑的眼神，一口氣堵在胸口。

他算是看出來了，這老道別的本事不說，這裝模作樣、順杆爬的功夫絕對是一流！

卻又不好當場點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