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嘰格嘰~’
偌大的剷鬥轟轟隆隆的落下,從地上剷起數十噸的土石。
車身轉動,剷鬥來到了插滿尖頭木棍的壕溝上方。
剷鬥翻轉之下,土石瀑布般傾瀉而下。
只這一剷鬥,就差不多填埋了一小段的壕溝。
巨大的剷鬥不斷來回移動,挖掘土石填埋壕溝。
通常情況下,夜襲的兵馬遇上壕溝,都是以攜帶的木板長梯,搭建而過。
可壕溝對面就是營寨,守軍會用弓弩射擊,會用長槍透過柵欄縫隙桶刺。
若是不慎失足掉下壕溝,下面那些尖樁就會幫忙開膛破肚。
可現在,守軍的弓弩射出的箭矢宛如雨點。
可砸在鉤機身上除了叮噹作響之外,卻是毫無用處。
這等巨物,完全就是刀槍不入。
填平了一段大概百多米的壕溝,林道駕駛鉤機上前越過壕溝,將那些拒馬鹿角等統統掃開。
之後鉤機扒拉住了營寨的柵欄,輕鬆的像是撕扯紙片般,將成段的柵欄拉開碾碎。
當鉤機開進了營寨,私兵部曲們再也扛不住心理壓力,狂叫著潰散。
大批乞活軍甲士,從鉤機身後衝入營寨之中,斬殺潰兵到處放火製造混亂。
到了這個時候,就不需要林道再做些什麼了。
他坐在駕駛室內,點菸香葉吹著空調,觀察戰局的同時,用對講機溝通各部。
天光放亮,夜晚的戰鬥早已經結束。
當林道開著鉤機,身後跟著大批乞活軍的甲士,來到其他各處營地前的時候。
裡面的人,基本上都是直接開門投降。
瘦骨嶙峋的民夫農奴還有郡縣兵。
他們的主要作用是填壕,是消耗敵軍的箭矢,是搖旗吶喊,是運送物資。
就是沒有與敵軍甲士,以及與鉤機這等山嶽般的巨物對戰的選項。
手中拿著擴音喇叭的林道,站在鉤機上。
他的面前,是成畝的俘虜。
“朝廷已經亡了,之前的種種全部作廢!”
“地方豪強,高門大戶的土地宅院,全都等著你們去分!”
“想要繼續當奴隸的,想要子子孫孫都繼續當奴隸的,站到那些公子名仕身邊去。”
“想要分田地的,都去排隊領地契!”
林道從車頂上下來,劉虎靠了過來“郎主,那些俘虜如何處置?”
士氣崩潰的私兵部曲,大部分都選擇了投降。
尤其是他們的主人,來自廣陵郡各縣的地方豪強,小姓之家,中等以上家族在當地的分支遠房等,跑不掉的全都投了。
往日裡在縣中說一不二的名仕們,公子們。
此刻抱頭蹲在地上,連偷看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沒了爪牙,他們也不過如此。
“等會把這些俘虜,都交給那些領了地契的農奴們。”
“交人的時候,記得說些刺激的話語,把火氣挑起來。”
祖祖輩輩,世世代代都是遭受欺壓,累死累活卻連一頓飽飯都是奢望。
心頭積壓的怒火被點燃,那些農奴們,會將曾經的主人都給撕碎!“安排一幢兵馬,送這些農奴軍戶們回廣陵郡。”
“到了那邊若是有哪家豪強敢反抗,直接處置掉。”
“廣陵郡各縣的黔首布衣軍戶農奴都要發動起來,清理豪強分田地。”
一幢兵馬雖少,可卻都是精銳甲士。
協助農奴們分田,鎮壓當地豪強足夠了。
之後的日子裡,一批接一批,從各地趕來勤王的兵馬,接連被乞活軍擊敗。
一隊隊的乞活軍,帶著大批農奴郡縣兵軍戶,原路返回,發動各處郡縣的軍戶農奴們分田地。
聰明的高門大戶,像是謝奕謝安兄弟,直接就是不管不顧,舉族南下逃亡。
不太聰明的,那就是傻乎乎的帶著私兵部曲門客跑來勤王,結果丟掉一切。
一直等到王猛安排的援軍抵達江對岸,林道方才攻破了建康宮城。
將朝中大臣與司馬氏宗室,全部抓起來帶走。
一路北上,沒有返回鄴城,而是直奔洛陽城。
洛陽,百年前曹魏的都城。
百年前,在這裡爆發了著名的高平陵之變。
洛水浮橋,林道望著眼前波光粼粼的洛水,略有感慨“司馬懿,毀掉了自古以來的信譽。”
“從他之後,世間再無人相信所謂的誓言。”
“別說是指著洛水發誓了,哪怕是指著祖宗十八代的祖墳發誓,也沒人相信。”
“道德的淪喪,人性的扭曲,往往都是源於某個不要臉的無恥之徒。”
劉秀當年指洛水為誓,豎立了堅定的誓言信譽。
可司馬懿指著洛水發誓,轉臉就違背了誓言,絕對是遺禍千年。
真的是從他開始,誓言就成為了笑話。
正始十年,曹爽陪同曹魏少帝曹芳,出城拜祭位於高平陵的魏明帝之墓。
裝病的司馬懿,趁機發動兵變控制了洛陽城。
之後他學劉秀當年的洛水之誓,指著洛水發誓,只是免去曹爽的官職,絕對不會加害他的性命。
在擔保人的擔保下,天真的曹爽,爽快的相信了司馬懿的誓言,交出了兵權。
可司馬懿拿到兵權後,之前的誓言猶如洛水波光,消失得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