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江!”乞活軍的將士們,將身上的甲冑脫的乾淨,穿戴上了橘紅色的救生衣。
沉過江的朋友們都知道,穿著甲冑渡江,若是運氣不好掉進江水之中,幾十斤的甲冑加持下,咕嚕嚕的就下去了。
江岸邊,堆放著大量皮划艇。
軍士們十人一什抗一條,來到江畔扔進水裡。
取出下發的繩子,一頭系在皮划艇上,一頭系在腰間。
幾條皮划艇聚集在一起,以繩索鐵鏈相連,形成更加穩固的大船。
若有不慎落水的話,憑藉救生衣與繩索,還是有很大的機會能夠抵達對岸。
大批皮划艇衝入水中,向著對岸奮力劃去。
岸邊的林道,操控著無人機,居高臨下的監控江面上下游。
若是有東晉的水師船隊過來,他立馬就上大殺器。
雖說之前在鄴城的時候,做過專門的水上訓練。
可近兩萬人渡江,必然會出現許多意外。
翻船的,碰撞的,飄走的,暈船的,意外失蹤的等等。
上午吃過飯就開始分批渡江,直到日近黃昏方才完成這一壯舉。
跟隨最後一批軍士過江的林道,上岸解開身上的救生衣。
環顧四周,緩了口氣。
“過了大江,我就是龍!”
此次千里輕兵突襲,最危險的地方只有兩個。
淮水,大江。
一旦渡河渡江的時候,遭遇晉朝水師的衝擊,必然會有重大損失。
可只要過了這兩個關鍵節點,林道再無擔憂。
東晉這邊,北府兵剛剛有了雛形,遠未到強盛時期。
至於高門大戶的私兵,林道認可他們的戰鬥力,卻從未擔心過無法擊敗。
“郎主。”
有第一批渡江軍士中的哨探回稟“十餘里外,有一偌大莊園,內有兵甲蹤跡。”
“劉虎。”
林道記著王猛的話,多給早早追隨自己的老資格們機會。
“你領兩千甲去奪了莊園。”
“我這邊隨後就到。”
這是兩千甲士,不是兩千流民野人。
打一個莊園而已,綽綽有餘。
林道這邊整理後續,照顧暈船的,搜尋落水失蹤的等等。
忙完了這些,天色已然是暗淡下來。
乞活軍打著火把,沿著水渠向內陸深處行軍。
他們一直在吃魚肝油還有維生素,基本上都沒有夜盲症。
十餘里的路程,對於乞活軍精銳來說,完全不在話下。
不過半個多時辰,前鋒所部就已經抵達了莊園。
說是莊園,其實更像是一座小城。
丈許高的圍牆,設定有箭樓,哨塔等守備設施。
外面則是面積極為廣闊的田地。
溝壑水渠縱橫其中,一排排的桑樹林立,田地裡的糧食長勢喜人。
畢竟靠近大江,只要水利設施完善,哪怕遭遇大旱,也很難影響收成。
許許多多的簡陋木屋與地窩子,聚集形成小型村落。
這都是農奴們居住的地方,他們可沒資格住在園子裡。
這一整片偌大的區域,完全做到了自給自足。
這就是早在漢時就生根發芽,到現如今已然成為主流的莊園經濟。
“郎主。”
難得面露喜色的劉虎,上前稟報。
“此處莊園乃高平郗氏所屬。”
“斬殺俘獲其部眾門客三百餘人,找到的農奴差不多有四千多人。”
劉虎緩了口氣“還抓了郗氏的人。”
林道邁步前行“去看看。”
莊園堂內,被捆著的郗曇大聲呼喊“你們是誰的兵?敢抓我,知道我是誰嗎?”
“說說看。”林道走了進來,大馬金刀的坐在了案几上。
他挑挑眉,目光斜視瞥過來“你是哪個。”
聲音不大,聲調平緩。
可郗曇,卻是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
林道身上的殺氣,區區一個公子哥哪裡扛得住。
“嗯?”
等了會沒見回應,林道眯了眯眼。
劉虎大步上前,伸手拽起郗曇的頭髮,一拳砸在了他的臉上。
“回郎主話!”
郗曇的半邊臉,腫了起來。
整個人都懵了。
在江左,誰敢打他?
待到回過神來,身子也是遏制不住的顫抖。
“我我,我是高平郗氏子弟,秘書郎郗曇。”
“我父是太宰,高平侯。”
“我大兄是南昌縣公,黃門侍郎。”
“家姊是寧遠將軍之妻。”
“我”
林道擺擺手,讓他停下報家門。
坐在案几上,仔細回想著之前查閱過的,有關於東晉高門大戶的資料。
片刻之後,他一拍大腿,面露恍然之色。
“哦~~~”
“原來是王右軍的小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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