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氏內亂,諸王引胡虜為援。
胡虜內遷,乘機做大,終至肆虐中土,屠戮無數。
“這才過去幾十年!”
林道眯起雙眼,幽幽開口“這些門閥世家,就忘了當年的禍患。”
“果真是爛泥扶不上牆。”
匆忙趕來的王猛,仔細思量“郎主,這是江左諸公,用以應對我等乞活軍的。”
“乞活軍強勢崛起,想來江左諸公也是寢食難安。”
“當是他們是畏懼郎主南下,不擇手段增強實力,以羌人為屏障。”
他的眉頭逐漸舒展“羌人姚萇部有數萬丁壯,久經戰陣且數次與我乞活大軍交戰。”
“江左諸公,當是看中了這一點。”
王猛冷靜分析,並未如林道這般動怒。
在他看來,這等操作很正常。
幾萬經歷過戰火洗禮的兵馬願意投奔,自然不會拒之門外。
畢竟在江左諸公看來,乞活軍比胡虜的威脅更大。
直接威脅到了他們這些,世家門閥的地位!在還未談攏之前,必然是要有所防備。
“左右不過是為了權勢。”林道安靜的坐著,心頭已然沒了之前的憤怒。
對於世家門閥來說,胡虜漢兒什麼的,並無大的區別。
他們也不看重這些。
不說為石虎慕容皝效力的世家門閥。
單單是之後數百年,為各路胡虜做事的世家門閥,多如過江之鯽。
像是石虎的原配夫人,就是太原郭氏女。
之後還納了清河崔氏女,河東柳氏女等。
幾百年後,那些吹噓自己五姓七望的,不過是靠著女人苟延殘喘的廢物罷了。
想明白了這些,林道也不生氣了。
為這些人生氣,太不值的了。
他的臉色,卻是變的極為堅決。
“原來,此世最大的禍源,就是那些高門大戶!”
“永嘉東渡?”
“東渡了也還是禍害!”
林道起身,忍不住笑了起來“既是禍害,那就要除掉。”
“周處的做法雖顯粗暴,卻是行之有效。”
王猛面色變幻‘周處是誰?我怎麼沒聽說過?’
“郎主。”
他上前進言“北地各州郡縣,百廢待興。”
“且有冉閔將軍,秦朗將軍在外征討作戰。”
“此時再興大兵,恐負擔過重。”
經過司馬氏與諸胡持續多年的輪番禍害,北方早已經在戰亂之中被打爛。
今年更是爆發了連場的大戰,外加天災大旱,已然是窘迫到了極致。
若無郎主的五鬼搬運之術,今年恐怕會餓死一半的人。
而且,哪怕是在這種惡劣的環境下,乞活軍依舊是在持續作戰。
北邊掃蕩草原,西邊攻打關中。
這已經是兩線作戰了,現在郎主竟然還要再開一條戰線,南下攻打江左?
王猛只覺頭皮發麻。
哪怕是漢武帝時期,也經不起這等消耗吧。
“郎主。”
王猛苦勸“不若休養生息幾年,待到國庫充盈,糧草齊備。”
“各路兵馬修整完善,江左內鬥紛爭,方才是最好的出兵時機。”
歷史上的王猛,也是這麼勸說苻堅的。
可他死後,苻堅被慕容德等人蠱惑,按耐不住的著急南下。
至於結果,歷史書上寫的清清楚楚。
王猛覺得,郎主的五鬼搬運之術的確神奇。
可郎主自己說過的,獲取物資有上限。
在他看來,現在就已經是上限了。
若是強行出兵南下,恐怕會導致全面崩潰。
林道嗤笑,搖著頭“無須再勸,我意已決。”
“讓那些高門大戶多活一天,都是在犯罪。”
王猛欲言又止,面露失望之色。
接連的勝仗之下,郎主這是飄了?
這可真是太可惜了。
明明是雄主之才,卻在關鍵時刻沒能把握的住。
“我知道你的意思。”林道皺起眉頭“我並非衝動無腦,舉全國之力去討伐東晉。”
這是苻堅乾的事兒。
反面教材擺在那兒,我怎麼可能犯同樣的錯。
“我打算,來一次千里奔襲戰。”
“以精銳兵馬出擊,渡淮水大江,直奔建康城!”
燭光搖曳,映照著王猛的身影搖晃不定。
他張著嘴,望著林道,滿臉的不可置信。
腦海之中的第一反應就是‘胡扯~~~’
建康乃是江左國都所在,守備兵馬加上高門大戶的私兵,怎麼也得好幾萬。
再加上城防堅固,防禦設施齊備。
哪怕是乞活軍再能打,也得是幾萬大軍。
這麼多的人馬,一路跋山涉水的,至少得配備數倍的民夫運轉糧草軍資。
而且江左的水師很厲害,封鎖江河的情況下,根本就過不去。
這哪裡是什麼奔襲,分明就是去送死的。
“兵貴精而不貴多。”
林道笑了起來“兩萬精銳足以。”
王猛下意識的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