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譁~~~’
一群婦人蹲在水盆前,抄起一旁的土豆倒進盆裡清洗。
清洗乾淨的土豆,端到分層篩選機上,傾倒而入。
所謂分層篩選機,就是由鐵絲編織成網。
網眼由大到小分為幾層。
清洗乾淨的土豆倒上去,拉著螺紋鋼做的支撐杆不斷晃動篩選。
大的土豆留下上層,個頭小的土豆則是落下去。
之後每層篩選出來的土豆,都會分開裝進不同的筐裡,抬上送去食堂。
區分篩選土豆的大小,是供應目標不一樣。
大的土豆供給青壯男丁,次一些的供給婦人。
剩下的那些小號的,爛了的土豆,則是給老人孩童。
若是有坐車免費,跟上班上學的年輕人搶座位,還動手打人的老頭老太過來,吃著小號的土豆,必然是要鬧翻天。
可這卻是符合這個時代生產力標準的合理分配。
若是大的土豆給了老人孩子,那必然會引發慘劇,男丁會用武力搶奪。
次等土豆的給婦人吃,那是因為婦人們能幹活。
在這亂世之中,若是有誰倚老賣老,那就只有一個下場。
永和時空這個人吃人都是現殺現賣的殘酷世界裡,可沒有尊老愛幼這一說。
倉稟足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
人只有在吃飽的情況下,才會去講究禮節,才會有道德。
餓肚子的時候,看誰都像是菜人。
整個清洗篩選過程中,都有專門的人員全程監督。
送過來的時候,是多少個土豆,送出去的時候進行清點,也必須是多少個。
但凡是少了一個土豆,這裡所有幹活的人全都沒飯吃。
當場抓到私藏的,直接拖出去,掛在木杆上示眾。
哪怕只是偷兩毛錢一斤的土豆,在這個時代裡也是死罪。
成筐的土豆送到食堂,伙伕們將其倒進大鍋裡用白水煮。
除了撒把鹽之外,沒有別的任何調料。
煮上兩刻鐘,土豆撈出來統計計數,按照不同的保甲區域分配。
同樣的,食堂這裡也是全程都有人監督。
若是少了,所有人一起餓肚子。
林道定下的規矩就是這樣簡單粗暴。
他沒精力安排人手去查案,直接從源頭上一刀切。
不想餓肚子可以,那就睜大了眼睛死死盯著。
城外新附流民聚集地的各區保長,帶著本區壯丁接下裝在筐裡的土豆,清點數量之後簽字畫押。
從這個時候開始,這些糧食的安全,就交到了保長與運送的民夫們手中。
至於說,運輸途中的貪墨。
前些時日裡,的確是發生過好幾起。
事情報至林道那裡,他只吩咐了一句話“犯事之人,皆交由本保自行處置。”
運輸途中偷土豆的,都被本保本甲的人給活活打死。
屍首掛在木杆上,用以警示後人。
對於這些長期處於飢餓狀態之中的流民們來說,糧食就是他們的命!
偷他們的口糧,那就是要他們的命。
沒被流民們抬上案板,那都是因為郎主壓嚴厲禁止。
保長與丁壯們,一路護送著裝滿了土豆的大車,回到本保。
按照登記名冊一一發放。
新附流民們,每人每天早晚各一個土豆。
土豆的營養價值很高。
澱粉可以補充糖份,還有碳水化合物,蛋白質,維生素等等。
足以用來維持生命。
家中有婦人的,婦人來領。
家中沒有婦人,只有老人孩子的,由老人孩子來領。
若是光棍,那就只能是自己來領。
光棍們領到土豆,也懶得回自己的地窩子,直接就蹲在一旁開吃。
保長甲長們,都是目光警惕的盯著這些光棍。
這些人一無所有,了無牽掛。
真的是什麼事情都敢幹。
好在乞活軍對這方面抓的嚴苛。
前些時日裡,聚集區這邊每天都會有各種事端出現。
劫掠都是輕的。
敲詐勒索,侮辱婦人,鬥毆傷人乃至於殺傷性命的惡行比比皆是。
好在乞活軍從來都不慣著。
每次都是派遣甲士強力鎮壓。
運氣好的,被甲士們用錘子砸在腦殼上,倒頭就睡。
運氣不好的,被裁短了的螺紋鋼砸在身上,骨斷筋裂扯著頭髮拖走,掛在木杆上,到現在都還沒放下來。
有了足夠的示警,城外的流民聚集區,治安狀況也是隨之大為好轉。
光棍們捧著小半斤重的土豆,連著皮一起吃下肚。
吃完了還覺得餓,卻是隻敢直勾勾的盯著別人手中的土豆。
之前還有人敢搶,不過那些人現在都在風乾中。
“大兄。”
有半大的孩子,望向滿面菜色的兄長“吃不夠~”
邊上有人笑言“想吃夠,去扛煤。”
“不但能吃飽,還能有肉吃。”
兄長側頭看過去,目光冰冷。
那人毫不在意“想吃飽飯,要麼去做土兵,等著打仗的時候取一顆胡人首級,轉為正兵軍戶。”
“要麼就去地下抗煤。”
“留在這兒,也就混個餓不死。”
兄長沉默片刻“你怎麼不去?”
那人緩緩開口“去了,人家說我有惡疾,不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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