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
“拜見丞相~~”
一眾各種眼睛頭髮顏色各不相同的文武們,齊齊行禮,場面蔚為壯觀。
他們行禮的,正是節制天下諸王與兵馬,堪稱元帝之下第一人的脫脫丞相。
半側身坐在主位上的脫脫,放下了手中的書冊,抬起眼皮掃過眾人。
“都到齊了?”
聲音不大,卻滿是威嚴之意。
脫脫留著蒙兀人常用的三塔頭,穿著上緊下窄的質孫服,脖子上掛著珠子。
一雙不大的眼睛,掃過眾人的時候,無人敢與其對視。
威嚴盡顯。
雖是一人之下的丞相,可脫脫今年其實只有三十多歲。
他的威望,是建立在自己的血脈,以及諸多功勳之上。
先是從龍之功,後有開河變鈔。
紅巾軍大起之後,親自帶兵接連破徐州,濠州等地,剿滅了多股的紅巾軍,威望極高。
而且他還有一定的文化修養,曾主持修遼金宋史。
“丞相~”
有奉行官出列稟報“汝寧府知府李思齊未至。”
“擊鼓聚將未至者。”脫脫面無表情的下令“斬。”
“丞相!”
汝寧府達魯花赤察罕貼木兒,急忙出列解釋“李思齊奉命去徵糧。”
“是本相的錯。”脫脫當即頷首“忘記了此事。”
這邊察罕貼木兒剛鬆了口氣,就聽脫脫繼續言語“軍議之時,你未經允許就擅自開口,當斬。”
“念在你所言有功,軍議之後自己去領二十鞭子。”
“領命!”
什麼愛兵如子的,在古代就是扯淡。
當兵賣命的,尤其是上過戰場的老兵,一個比一個暴躁。
若是沒有嚴刑峻法壓制,別說是帶著他們去打仗了,自己內部就得鬧翻天。
所以,動輒處罰才是軍中常態。
脫脫有經驗,所以只要有機會就會處罰,用以震懾眾人。
否則根本就沒辦法帶兵。
至於李思齊的事情,他的確是忘記了。
可奉行官,不該忘記。
脫脫看了眼發抖的奉行官,淡然下令“拖出去,砍了。”
自有怯薛軍上前,將奉行官拖走。
“此次召集諸將前來。”脫脫平靜開口“是想問問你們,接下來去哪?”
答失八都魯邁步出列,他身旁的兒子下意識的想要拉他,卻是沒能拉住。
“丞相。”答失八都魯行禮開口“我覺得,應該去打汴梁。”
他兒子聽到這話,頓時低下了頭。
“哦~”脫脫不動聲色“說說理由。”
“汴梁的紅巾賊,三路北伐驚擾了大都,當攻汴梁城絕其根基,逼其北伐兵馬回援。”
毫無疑問,這是純粹的軍事方面考量。
相比起沒什麼動靜的林道,以及遠在江南的徐壽輝。
從軍事上來說,發起大規模攻擊行動的汴梁城紅巾軍,明顯更加值得攻擊。
可惜,脫脫不單單是軍事統帥,他還是丞相。
有了答失八都魯做出頭鳥,而且還給了錯誤答案。
這邊察罕帖木兒也是毫不猶豫的出列行禮“丞相,我不贊同都元帥的話。”
“你說!”
“是。”察罕帖木兒當即開口“彙集兵馬糧草之後,當迅速擊破高郵之敵!”
這邊,身為大理宣慰司都元帥的答失八都魯,很是不滿“高郵那邊有大湖,而且河網縱橫交錯,非常不利於我軍騎兵施展。”
“耗費糧草兵馬時間跑那麼遠有什麼用。”
“都元帥。”
雖是乃蠻人出身,卻深受漢文化影響的察罕帖木兒,並未動怒的大吼大叫,而是耐心詢問。
“你可知,大都如今糧價幾何?”
“糧價?”答失八都魯明顯愣神,旋即不滿“我管大都糧價作甚!”
他兒子實在是看不下去了,乾脆出列回應“大都糧價一石糧需六十斤銀子,使鈔則需五千貫。”
“若是再這麼下去,不止是大都,整個中書省都會崩潰,遍地都是反賊。”
脫脫看了過來“你是~”
答失八都魯急忙應聲“丞相,這是我兒子,孛羅帖木兒。”
脫脫頷首沒說話,心中所想卻是‘你兒子可比你聰明多了。’
這邊察罕帖木兒繼續言語“打高郵,是為了恢復大運河航運。”
“如此一來,江南的糧食方可運往北方。”
答失八都魯嘀咕了兩句‘北邊又不是沒糧食。’
北邊其實是有糧食的。
只不過,糧食都集中在了蒙兀人色目人乃至於北地漢人的權貴手中。
他們本就是蒙元的高層,平日裡連稅都不交,當然也不可能將自己的糧食拿出來,拯救朝廷。
紅巾軍北伐,糧食收入大都是依靠繳獲這些貴人們的儲備,甚至是直接花錢跟他們買。
至於朝廷,誰會在乎朝廷如何~“還有就是。”
察罕帖木兒說出了外一個理由“紅巾賊的共主,偽明王就在高郵城。”
“拿下了高郵城,殺了這個偽明王,各地紅巾賊必亂,甚至還會自相殘殺。”
“察罕說的好。”脫脫總結髮言“我意已決,出兵高郵。”
“疏通運河,抓捕偽王。”
“再給爾等半月時間,半月之後大軍出征。”元廷與漢家王朝不同,他們的兵馬打仗,是自備兵器馬匹糧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