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青保持著笑容,沒有回答渭陽君的問題,而是反問道
“難道在您的心中大王就是這般毫無擔當、畏手畏腳的人嗎?”
“那你來幹什麼?”渭陽君沉聲問道。
“大王讓我來的確是有其他的目的,也的確和嫪毐有關,但並非是渭陽君想的那般。”許青說道。
渭陽君疑惑的看著許青,臉上閃過一絲不耐煩,許青這繞來繞去的讓他有些心急了。
“這裡只有你我二人,大王若是有其他的吩咐或者命令,大良造可以直說,沒必要和我繞來繞去。”渭陽君蹙眉說道。
見渭陽君有些心急了,許青也沒打算將真實目的說出來,而是準備再試探試探,於是開口說道
“在此之前,還請渭陽君回答我一個問題。”
“您對秦國和大王究竟是否忠心?是否願意為了秦國和大王而付出任何代價?”
許青眼神變得銳利,直勾勾的看著渭陽君,神色也變得凝重,周身氣勢上漲,朝著渭陽君壓去。
渭陽君聽到許青的話後,眼中升起怒火來,因為生氣腮肉有些顫抖,怒聲說道
“你是在羞辱我!大王若是覺得我不忠的話可以直說,沒必要讓你來羞辱我!”
“既然大王不相信我,擔心我會繼續找嫪毐的麻煩,那我就以死明志,士可殺不可辱!”
渭陽君怒氣衝衝的從床榻上走下,說著便要朝著擺放利劍的架子走去,準備來以死明志。
忠誠是渭陽君引以為傲的品德,他身為秦孝文王的長子,哪怕被嬴異人藉助後宮導致丟了王位,都沒有動搖對秦國的忠心。
嬴政繼位後他更是兢兢業業,不敢有絲毫大意,生怕太后趙姬和呂不韋聯手欺辱了嬴政,耽誤了秦國。
哪怕嬴政當眾偏袒嫪毐,他雖然氣憤但也並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生氣宗室顏面受辱,心中對嬴政並沒有怨恨,只有對自己無能,無法扶持嬴政親政的自責。
如今嬴政和許青懷疑他的忠心,這讓他無法忍受,他寧願死也不願意揹負這樣的汙名。
眼看渭陽君就要拿起佩劍了,但手突然被許青抓住了。
“鬆開!我寧死不願受辱。”渭陽君冷聲說道。
“渭陽君且慢,且聽我說完,大王並沒有懷疑您的忠心,剛才的話只不過是我個人對您的試探,因為接下來的話關乎大王生死以及秦國一統天下的大業,所以不得不慎重。”
“剛才多有冒犯,還請您多多擔待。”
許青收回手,對著渭陽君鄭重的行禮道。
渭陽君橫眉冷目的看著許青,臉上的怒氣因為許青的話也稍微壓制了下去,事關嬴政生死和秦國大業,哪怕他再怎麼生氣也得聽完再說。
“大王到底讓你來幹什麼?”渭陽君壓低聲音問道。
“還請渭陽君坐下,我們慢慢說。”許青直起身子說道。
渭陽君悶哼一聲,邁步重新坐到了床榻之上,大刀闊馬的看著許青,等著許青的下文。
見渭陽君冷靜下來,許青也不打算再試探了,剛才渭陽君的舉動和神色沒有絲毫異樣,於是開口說道
“大王讓我來為您治病,治病只是表象,實則是讓我給您解釋一下,為何要在朝堂上偏袒嫪毐。”
“嗯!?這跟大王生死和秦國大業有什麼關係?”渭陽君蹙眉疑惑的問道。
“當然有關係,如今朝堂局勢複雜,多少人看似對大王和秦國忠心耿耿,實則是心懷鬼胎。不說其他人,就說嫪毐,其仗著大王的信賴,三番屢次為自己謀權,與六國暗中勾結。”
“但其畢竟深受太后信賴,而大王尚未加冠親政,大權在太后手中,有太后在任誰也無法動了他。”
“更何況大王乃是重情重義之人,也無法為了一個嫪毐而和太后鬧翻。”
渭陽君陷入了沉默之中,臉上的怒色已經完全退去,目光深邃的看著許青。
話說到這個地步,渭陽君自然明白,嬴政不是不想要除掉嫪毐,而是顧慮太多暫時無法除掉,但已經在佈局準備動手了。
“那大王的意思是?”渭陽君沉聲問道。
“大王的意思是等,大王之所以在朝議上偏袒嫪毐,做出一副被太后威壓而不得不放過嫪毐的樣子,就是為了驕縱嫪毐。”
“人之所教,我亦教之。強梁者不得其死,吾將以為教父。大王的目的主動作為,讓嫪毐成為強梁者,讓其愈發驕橫,從而吸引朝中心懷不軌者。”
“只要將這些人聚集起來,等到時機成熟,大王再一舉鎮壓,肅清宇內”
說著許青便將自己和嬴政的計劃說了出來,又為渭陽君解釋了為何要清理朝堂,讓其知曉了嬴政所做的都是為了秦國一統天下的大業。
渭陽君聽著許青的話,神色變化不斷,但目光卻變得堅毅了起來。
既然知道了嬴政的目的,那麼他心中自然對嬴政更沒有意見了。
忍小辱謀遠略,悟一時之氣淺,長遠之利深的道理,渭陽君自然也明白,而且嬴政讓許青和他說這些,也是想要將他拉入這個計劃之中,對此他心中除了激動之外,更多的沉重。
“我明白了大王的意思,大王也不容易,如此年輕便忍辱負重實在不易,大王都能如此,我又何嘗不可!”
“大良造請你轉告大王,我會約束好宗室,讓他們不會因為我而鬧事,影響了大王的計劃。”渭陽君對著許青鄭重的說道。
見到渭陽君的態度後,許青輕鬆一笑,但轉而便說道
“不,您不僅不能約束宗室,還要讓宗室主動鬧起來,只有這樣才能讓嫪毐越發驕縱。嫪毐越是志得意滿,朝中心懷不軌者越是會靠近他。”
“不過您也要把握好度,不能讓宗室鬧出大亂子來,以免最後無法收場。”
渭陽君思索了一下,發現許青說的是對的,如果宗室如此受辱還沒有絲毫動靜,反而會引起其餘人的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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