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陰陽家對許青產生想法之際,遠在齊國的公羊儒也開始了行動。
齊國,公羊儒學堂。
一名身著儒袍的中年男子穿過正在整理行李的公羊儒弟子,快步走入學堂最裡面的院子中。
“哐當~”
將房門推開後,中年男子擺正了衣冠後便走入了房間中,入眼的便是一列列牌位,而牌位的桌案前一名白鬚老者正在虔誠的行禮。
這處房間是公羊儒的祭祀之地,而拜訪的牌位除了歷代公羊儒的家主外,還有著每代公羊儒最傑出的弟子。
“父親,您真的要帶領公羊儒離開齊國前往秦國嗎?”
中年男人神色凝重,聲音沉重的問道。
老人正是當代公羊儒的魁首,也是公羊家的家主,公羊地。而中年男人則是他的兒子,下一任公羊儒魁首,公羊敢。
公羊地對著牌位恭敬的行禮起身後,看向公羊敢說道
“如你所見。”
公羊敢聞言一愣,他來的路上自然是看到了公羊儒弟子正在將學堂中的東西打包搬上馬車,搬離齊國前往秦國之事已經無法挽回了。
“可是您真就是相信那個叫做許青的人嗎?將我公羊儒的未來壓在他的身上是否太過於冒險?而且我儒家至今沒有一家宣佈入秦,若是我們這麼做了,定然會引起眾怒,讓本就不好的境遇更加惡劣。”
公羊敢眼神擔憂,聲音急切的說道。
大儒不入秦,這是儒家的潛規則。誰若是主動打破,定然會引來眾怒的。哪怕儒家內部很多人都想要入秦,但沒有一個人敢說出來。
就算公羊儒開了這個頭,等到儒家內部發難,這些人也不會幫著公羊儒說話的。
公羊地看了一眼擔憂急切的公羊敢,對方所擔憂的事情他自然也考慮過,轉身看向了桌案上所供奉牌位的最下方的第一個牌位上,眼中閃過一絲惋惜和感慨。
這一行牌位是為這一代公羊儒準備的,按理來說他作為魁首應當是佔據第一個牌位,但現在第一個牌位上卻寫了申之春三個字。
這是他最看重的弟子,也是以公羊儒名義刺殺姬無夜赴死的弟子。
“我不是相信許青,而是相信荀況,我相信他的眼光不會錯。”公羊地沉聲說道。
許青他沒有見過,更不要提有多瞭解和信任。所見異辭,所聞異辭,這是公羊儒人盡皆知的一句話。所以對於外界關於許青的傳聞,他也是隻相信一二的。
但許青能夠和荀子引為忘年交,更是被荀子交口稱讚,那麼足以說明其才能了。
公羊敢聞言一愣,神色有些複雜,幾度想要再開口,但話到了嘴邊又不知道該如何說出來。
不相信許青,難道還不相信荀子嗎?這句話雖然簡單,但比千言萬語更有說服力。
“你真以為入秦是我一人的想法嗎?當初我們和孟氏儒發生矛盾,雙方鬧到小聖賢莊,最後由荀況出面才得以平息。”
“我和他私下交談之際,其言語之間滿是對許青的稱讚,更是言說對方的志向是韓國無法承擔的,只有整個天下才是他施展的舞臺。”
公羊地看著牌位自顧自的說道。
公羊敢目光閃爍很快便明白了公羊地此話的意思,有些驚訝的說道
“您是想說入秦這件事是荀夫子的算計,為的就是讓我們公羊儒開啟入秦的路?而您也是因為荀夫子,才將計就計?”
公羊的眼中露出一抹欣慰,他這兒子才能和學問沒有問題,就是性格暴躁急切,遇事不夠冷靜。
“沒錯,他也不甘寂寞。自從蘭陵回到小聖賢莊後,他看似心灰意冷不再過問各國,但當初他明知性惡論之說必敗無疑,卻還是兩次在稷下學宮發起辯論。”
“他是一個固執的人,也可以說是不服輸,若是不看到自己的理念得到治國運用,怎麼可能會心甘情願的閉眼呢?只不過他那脾氣又臭又硬,怎麼可能厚著臉再去秦國呢?”
“如今見到志同道合,又頗具潛力的年輕人,心中的某些想法又死灰復燃了。”
公羊地撫摸著鬍鬚,輕笑著說道。
他和荀子是一代人,年輕的時候關係也不錯,他也佩服荀子剛出道就敢挑戰當時再度團結了儒家的掌門人孟子,所以他他也瞭解荀子的想法。
公羊敢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對於公羊儒入秦的事情也不再持反對意見。
如果這是荀子的佈局,以公羊儒為矛戳開入秦的通道的話,那麼荀子定然會在背後支援。
有了荀子的支援,他們還慫什麼?反正公羊儒上下也就是幾十口人,在儒家內部也日漸衰落。藉助秦國的力量挽救自身,是他們唯一的出路了。
要是失敗了,這幾十口人就一起死就是了。要是儒家內部有人給他們逼急了,大不了就魚死網破。
他們活不了,也不能讓儒家內的那些人好過。
“這幾日秦國那邊的訊息也有了,荀況的眼光沒錯,許青是一條在淵的潛龍,遇風雲便會騰空而起,翱翔於九天之上。”
“如今他已經脫離潛淵,距離化龍只是時間問題。如果公羊儒搭上這次機遇,那麼就再也不需要擔心傳承的問題了。”
公羊地看著申不春的牌位,神色凝重的說道。
為了公羊儒,他最器重的弟子主動赴死,他已經沒有後退的機會了,誰若是敢阻攔,他絕對會拉著對方全家一起陪葬。
“許青會認下這層身份嗎?他可是道家天宗的人啊。”公羊敢問道。
“他願不願意無所謂,重要的是秦國需要他認下,天宗那邊也沒什麼說的,許青自己承認過他是在儒家啟蒙的,至於具體是儒家哪家重要嗎?”
公羊地拿起自己的柺杖,朝著外面邊走邊說道。
“我明白了父親,我去和他們一起收拾行李。需要留下人打理老宅嗎?宗祠和牌位也需要留下吧?”
公羊敢思索著問道。
“你二叔和三叔兩家會留在打理老宅,牌位我會帶走。我們不急於去咸陽,先去太乙山觀禮天人之約。”
“天宗和人宗已經給百家發出邀請了,這次的天人之約就在十九天後,也就是下月初一。”
“許青身為天宗弟子,到時候也定然會到場。”
公羊地邊走邊說道。
公羊敢不再說話,只是目光復雜的看著公羊地,連同祭祀的牌位一起帶走,這說明公羊地已經做好了不成功便成仁的準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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