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風暴
這聲音好像將我從地獄拉回了陽間,但我心裡還是犯起了嘀咕,洞庭湖什麼時候變成大海了?等我們鑽出水面,只見烏雲蓋頂,大雨傾盆,狂風鼓舞,一場罕見的風暴正在肆虐洞庭湖區域。
暴雨淅淅瀝瀝嘩嘩啦啦下個不停,在狂風的卷舞下,像斜斜射出的密集鋼箭,釘入湖水裡。不遠處,李亨利橫抱著那個落水者,踩住水面站立著,將自己的手腕湊在那人嘴邊,不知道在幹什麼。湖面看不到一艘船,就連我們來時使用的機動船也不見了,入眼只是白茫茫的雨霧。
東海咒罵了一句:“見鬼了,大冬天下他妹的暴風雨啊!”
李亨利的身體隨著湖水而盪漾,看見我們浮上水面,就大喊:“船翻了,快過來幫忙!”我這才看清,原來他不是踩著水面,是踩在倒扣著的船底上,正在喂那人喝自己的血。
我們趕緊划水過去,湖面風浪太大,很難靠近,好容易圍住了機動船,李亨利的頭髮被雨水淋溼,顯得落魄而不羈,在風雨裡大喊:“抓緊鑽到船下面換氣瓶,咱們還得去辦正事兒!”
我們的壓縮空氣瓶都是固定在船弦鐵架上的,等大家都換好了,李亨利也給生魂的本體重新套上了潛水頭罩,自己將手腕簡單包紮了一下。他讓我們都去船一邊,然後他就跳起來往下踩,一下又一下。他的彈跳力很驚人,船身傾斜度越來越大,跟盪鞦韆一樣,最後差不多整個都翻了過來,他就抱著那人直接跳下水了。
我們就著這股子力道,順手一推一扣抓住邊沿,船就翻正了,連湖水都被倒掉,所剩無幾。
暴雨狂傾,船裡積水越來越多,我“只好”將這個艱鉅而又偉大的任務交給了愛妮,讓她不停地舀水,不能讓船再次傾翻,直到生魂歸位為止。
愛妮不知道我故意支走她,鄭重地答應了。我們在船上等了一會兒,李亨利和眼鏡從水裡遞出那人,隨後爬上船,眼鏡關掉壓縮空氣,摘下頭罩,擺出一個勝利的微笑表情,我們就都知道是成功了。
那人悠悠醒轉,我們簡單交流過了,才知道他是漁政的,姓盧,剛才調查巨型鱘鑽子的時候遭遇突發風暴,之後人事不知。他對我們十分感激,看我們一身的行頭,就問:“你們是水下考古的吧?”
漁政已經知道了湖中的巨型鱘鑽子,這讓我們感到很吃驚,也只好不動聲色地點頭說是。
他邀請我們去他家做客,等雨停了再回來工作,我們謊稱水下還有工作未完成,不能答應他。盧師傅豎起了大拇指,不無感慨地說:“同志,你們的人格魅力令我折服,自愧不如,自愧不如……往後我將傾注更多的心血在這片古老而神奇的大湖裡,向你們致敬!”
硬著頭皮客套了幾句,他倒是蠻實誠的一個人,半夜下湖是因為他值夜班,看到湖水水位降低了接近半米,情況太詭異,於是電話通知上級後,冒險檢視原因。
由於他太虛弱,我讓愛妮和眼鏡送他上岸,當然他生魂出竅的事兒不敢講,說了他也不信,我們還怕給自己惹上事兒。他還挺納悶,說自己身體一向很好,怎麼就在水裡昏迷了,更奇怪於連年乾旱的洞庭湖怎麼在大冬天的起了一場風暴。
我們卻暗自慶幸,得虧了這場突如其來的暴風雨,沖淡了湖面鱘鑽子的血,也讓這個時間段的洞庭湖渺無人跡,不然不漁民也該半夜起早出來了。
我們繼續潛水,愛妮他們則去岸上補給氦癢混合壓縮空氣,等下了水,李亨利說:“這場風暴也不是平白來的,應該跟洞庭湖的氣候有關,湖面上方空氣溼度大,湖底灌水的活塞效應導致了空氣劇烈運動,形成暴風,而暴風加速了湖水錶面的蒸發,迅速形成飽和狀態下的積雨雲,繼而出現暴風雨。”
他頓了頓,又說:“這一次我們務必要速戰速決,直達四層大殿,漁政高層已經知道了這次洞庭湖的異常現象,而且他們對鱘鑽子的資訊也有所掌握,要不了多久,國家專業潛水員就會進行水下勘測。”
他說的,正是我所擔心的,但眼下該怎麼搞就怎麼搞,應該不著急。政府作業最起碼要等暴風雨停止後才開始,而且按常理估計,基本可以判斷出至少要等到明天白天,而且還不知道潛水員什麼時候就位。
可關鍵是張弦,他沒有上來換氣瓶,按照時間估算,現在他的氣瓶裡恐怕沒壓縮空氣了,如果我們下去得再遲一點,就得為他收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