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梅生
梅生伯翹著山羊鬍湊過來,看了井沿脫口而出:“真的是龍女井!”
他反應這麼大,把我都嚇了一跳。直覺告訴我,我的猜測還是靠譜的。我看他認識這三個字,忙問他:“龍女井怎麼了?”
梅生伯看了我一眼,說:“回去再講。”又對開挖機的年輕人說:“師傅,從這口井裡舀幾車泥漿出來,估摸著就可以收工了。”
挖掘機比較吵,挖機師傅誇張地點頭表示會意,熱情地遞下來幾支煙,就繼續工作了。我忙給梅生伯點火,自己也點了。梅生伯吸了一口煙說:“走,回去喝兩盅!”
菸酒是他最大的愛好,另外他還有個習慣,一年四季都喜歡打野味做成乾肉,沒事兒配著時令蔬菜炒兩盤,叫上兩個人一起吹牛打屁。光一個冬天他就能打四五十隻兔子,喝上大半年。不過他也不是誰都叫,頂多也就是喊上鄰居爺爺、果籃伯、狗爺、耳朵叔還有我,還不會一次將這幾個人都叫全了,都是想到一出是一出。
我跟他學了不少有用的土方子,各種整蠱治病生活小竅門,要叫我一個人去山上住它個一年半載,我也能過得有滋有味。
那些方子千奇百怪,譬如屋脊山上的刀口藥葉子,將背面的灰刮出來配菸灰,止血生肌更快,譬如怎麼看野生塘裡有沒有大魚,是什麼魚,好不好抓,譬如怎麼逮兔子更有效率等等,實在是太多了,三天三夜也講不完。
他炒菜,我洗菜煮飯,弄了幾個盤子,再炒個花生米下酒。一切妥當之後,他卻似乎把剛才的話忘得一乾二淨,隻字不提。我問他,他瞪我一眼,說:“來來先喝酒,整一口。哪有酒沒喝,就開始談天誇地的?等老大回來,不笑話我捨不得酒!”
梅生伯說的“老大”就是我爸爸,他年紀雖然比我爸大一點,但我爸在兄弟中排行老大,梅生伯雖然不是我爸的親兄弟,但也是同姓同宗,出於老禮節,稱我爸一聲老大。我爸這一代人還有表字,名叫郭敬明,字是漢文,所以也可以叫郭漢文,村裡程姓人多,也有隨禮喊他老大的,也有喊漢頭的。
我正感到納悶,平時他喝酒玩笑歸喝酒玩笑,認真起來一絲不苟,今天這反常的陣勢,倒讓我完全吃不透了。
我就笑著說:“我爸平時一直是叫我要少喝點酒,他知道我愛家裡的老燒酒,就怕我貪杯傷了身體。”
梅生伯又給我滿上,碰了一盅,咂巴嘴說:“我就喜歡你這點,你隨你媽,她的酒量可不小。”
我夾了一筷子兔精肉,邊嚼邊說:“梅生伯,你看酒也喝了不少,是不是該入正題了?你今天不會只是想跟我談玄吧,應該是有什麼事情。”
“和三姑娘井有關係吧?”我朝門外灣塘方向努努嘴。
梅生伯忽然將送到嘴邊的酒盅放下,嘆了口氣:“不瞞你說,我們郭家是有來頭的,不是這當地的人。”
“我早就知道啦,你怎麼突然想起說這個?”
“不,不是你想的那樣,我不是指當年春伯搬來這裡的事情。這事兒還真就是談玄,跟你那小腦袋瓜裡面想的可完全不一樣。”
他口中的春伯是我爺爺。梅生伯管我那沒見過面的爺爺也是叫伯,就跟我喊他差不多一回事,他既然說不是指我爺爺避難遷家的事,那還能是什麼事呢?
梅生伯說:“我說了怕你接受不了,才讓你先喝兩盅。我們郭家,其實是守陵人!”
我有點詫異,梅生伯連說了兩次“我們郭家”,我本來想,你該不是要講自己是我親伯吧。但他現在說的,不僅僅是讓我感到新奇,;連好奇心也被勾了起來。
我笑了:“我還當是什麼晴天霹靂呢,不就是守陵嘛,你還這麼強烈的語氣。”忽然我愣了一下,張弦不就說過自己是守陵人的話嗎,難道這之間真的有什麼關聯,他和我也是一家人?
不是我愛聯想,短短半年的時間,我們這個小山村發生了太多離奇的事情,不得不讓我將所有的反常都聯想到一處去,尤其是那些金文,那些陰森的怪象,這些共通點不該是巧合,似乎都指向同一處地方——西陽地宮!
梅生伯神秘地說:“我不是一般的守陵人,我們郭家守的,是被詛咒的千年古墓,裡面有隨時都可能復甦的厭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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