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173】詩驚四座,此地不宜久留!
二丫強壓下恐懼和擔憂。
低頭看了一眼帕子。
她認字不多。
但那兩句詩本身卻極美:
“相見時難別亦難,東風無力百花殘。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幹。”
雖不全懂深意。
但那情思的沉鬱與決絕感卻撲面而來。
她用力記住。
攥緊帕子。
深吸一口氣。
小泥鰍般鑽過擁擠的人群縫隙。
靠近了那個被幫閒拱著的寶藍緞子公子哥。
“公子?公子?”二丫怯生生地扯了扯王公子的衣角,聲音不大,卻清晰。
王公子正煩著呢,回頭看到一個渾身泥點的小村姑,臉一板:“哪來的髒丫頭,滾開!”
“我……我有一首詩,”二丫鼓足勇氣,努力讓自己聲音不抖,“我哥哥說……這詩,定能讓那位神仙姐姐看一眼!能讓你進去!”
“你哥哥?”王公子嗤之以鼻,“什麼歪詩……”
他身邊的幫閒倒是眼尖:“公子爺,那小丫頭手裡好像攥著東西……”
二丫見王公子要推開自己,急了,幾乎是喊出來:“哥哥說,這詩不是詠物詠人,寫的是……是求之不得的苦,是至死不休的痴!就四句!”
“求之不得?至死不休?”王公子被這兩個詞戳了一下心思,最近他確實追某個花娘不順,又急於在賽牡丹面前露臉。他看了看二丫清澈又帶著一絲神秘的眼,又掃了一眼臺階上依舊緊閉的樓門,不耐煩地說:“快念!念得不好,小心打斷你和你那叫花子哥哥的腿!”
二丫心提到嗓子眼,但為了那活下去的希望,她背了出來:
“相見時難別亦難,東風無力百花殘。”她頓了頓,用力加重語氣,念出下半闕:“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幹!”
最後兩句出口。
原本喧鬧嘈雜的門前。
竟為之一靜!
抽氣聲零星響起。
這詩……
太過絕了!
不是華麗。
而是那種直擊心魄的沉痛與堅貞!
東風無力百花殘的衰敗。
春蠶吐絲至死的執著。
蠟炬燒成灰燼、淚水流乾的絕望與奉獻……
短短二十餘字。
將一個陷入絕境卻又無怨無悔的痴情人刻畫得力透紙背!
這絕不是尋常才子能隨口吟出的!
王公子更是如遭雷擊般僵在原地。
這詩……
這意境……
太對他現下的心境了!
而且。
如此奇絕的詩句。
竟然是從這麼個不起眼的小丫頭口中念出?
旁邊幾個先前吟詩的公子哥也面面相覷。
眼中閃過驚豔和難以置信。
二丫趁熱打鐵,聲音微微發顫,卻說得飛快:“公子爺,詩……寫在這帕子上。”
她將那染血的白帕悄悄在手裡展開一點,讓王公子能看到模糊的字跡,“哥哥說了……這詩只要遞進去,神仙姐姐必然青眼相加……只……只賣五十兩銀子!一手交錢,一手交帕子!”
“五……五十兩?!”
王公子身後的幫閒倒吸一口涼氣。
王公子臉皮抖動了一下。五十兩對他不是小數目,但也並非出不起!
若能憑此詩贏得賽牡丹首肯,在這滿城公子面前露足大臉……值!
“當真有用?”
他狐疑地盯著二丫手中那塊不乾淨的帕子。
“哥哥……快病死了,”
二丫眼中適時湧上淚水,情真意切,一半是演,一半是真的害怕無助,“他拿命寫的!他說……一定能行!”
她悄悄指了指牆角靠著、幾乎站不穩的陳八荒。
王公子順著望去,看到一個如同風都能吹倒的、渾身透著傷病的年輕男子,正以一種複雜的眼神看向這邊。
那眼神似嘲弄,似悲憫,又似洞悉一切。
王公子心裡莫名一凜。一個快死的人……也許真有絕才?
“好!”
王公子被那“拿命寫”和牆角的景象徹底說服了。
他一咬牙,對身旁管事吼道:“拿錢袋來!”
在眾人注視下,他數出五錠雪白的官銀,猶豫了一下,又拿出一張五兩的銀票,一把塞進二丫手裡,同時粗暴地將那染血的帕子奪了過去!
二丫抱著沉甸甸、冰涼又滾燙的銀子和銀票。
只覺得心臟要從喉嚨裡蹦出來!
那邊。
王公子早已迫不及待。
捧著那塊破舊染血、帶著泥汙藥漬和雨水痕跡的帕子。
擠到臺階前。
對那龜奴高聲叫道:“看!此乃驚天泣地之絕句!請呈遞賽姑娘!”
龜奴也被之前二丫背誦時引起的安靜弄得將信將疑。
又見王公子氣勢洶洶。
只得接了帕子。
那皺巴巴、髒兮兮甚至帶著血痕的載體本身就透著一種詭異和衝擊。
帕子很快被送了進去。
樓內沉默了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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