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島外來客

澤露爾愣了愣，有些難以相信大名鼎鼎的灰琥珀幫首領就這麼死去了。“老懷特”這個名字在梅杜蘇澤雅存在的時間，甚至比聖葛琳絲擔任騎士團長的時間還要長，芙拉迪斯宮對她發出的通緝賞金從最初的1萬魔爾，到現在已經上漲到了100萬魔爾——即使是死人，也可以憑屍體或杯子領取一半。

但她不會這麼做，拿屍體領賞金有違道義，更何況她已經答應“老懷特”，會將她的杯子交給南面海域中的一隻巨型水母。

她將對方的屍體從椅子上抱起，平放在地面上，用劍尖劃開胸腹之間的肌膚……片刻後，她從“老懷特”的身體裡掏出了一小捧血淋淋的碎片。

碎片的質感和先前咳出來的那些一模一樣，果然就如對方所說，她的杯子已經碎了，而這些全都是杯子的碎片。

澤露爾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過去她不止一次從陣亡的戰友身上收回杯子，其中不乏致命傷正好在胸腹之間的，卻從來沒有見過破損的杯子，更不要說徹底碎成了碎片。

“……”

發生在“老懷特”身上的整件事都透著一種古怪的感覺，不僅僅是這隻碎成了碎片的杯子，還有對方告訴她的那句話——只要在這裡等上兩三天，就會有一隻船隊到來，並帶走自己。

就算虛海的算力可以帶來種種奇妙效果，但也絕對不包含預言未來。可“老懷特”的這句話分明就是預言，而且是極為明確的、並非如占卜那樣模稜兩可的預言。

“……”

她將杯子碎片放進袋子裡仔細收好，然後唸誦出“艾尼之劍”的契約名，趁著火焰長劍熄滅之前，她將“老懷特”的屍體點著，看著對方在火焰中化為灰燼。

接下來，她需要考慮自己下一步的行動計劃。

聖葛琳絲給她的命令是找一艘船，但如今已經不可能做到，“老懷特”告訴她只要再等兩三天，自然就會等到一隻船隊，但這個說法的可信度實在存疑。澤露爾思考片刻，決定先返回授劍塔，向聖葛琳絲報告這件事，讓對方下達下一步指令。

比起分析局勢，她更擅長用手中的劍砍碎蛾獸的身體，更何況騎士守則中也有類似“獲得重要情報後，需及時向上級彙報”的要求，她並非在逃避由自己做出選擇。

返回授劍塔途中遇到的蛾獸遠比她想象的要多，似乎島上其他的地方的蛾獸都在向這裡聚集，一開始她還與蛾獸群惡戰了幾場，但其後遭遇的敵人全都不再理睬她，一窩蜂地向授劍塔的方向湧去。

這可不是什麼好情況，聖葛琳絲可能會有危險——澤露爾意識到這一點後，立刻啟動了機甲的飛航模式，這種模式依賴於使用壽命極短、且召喚成本極高的安提格威提核心，因此騎士守則中有明確要求，除有明確命令、或在極度緊急的情況之外，騎士不得使用該模式。

澤露爾沒有收到聖葛琳絲的命令，但她相信，眼下正是極度緊急的情況。

足有數噸重的機甲靈巧地飛上了半空，越過下方密密麻麻的蛾獸，她以最快的速度向授劍塔飛去。

但還沒等她到達，便看見一道金色的光芒在空中忽然出現，籠罩了授劍塔高聳的塔身。

緊接著，一柄倒懸的巨劍虛影出現在光芒之中，那柄劍的長度幾乎與授劍塔相當，正對著塔尖快速落下……

“老懷特”死前說的話在她腦海中一閃而過：

……算力甚至可以讓你在所有人都用不了契約的時候，找到還能最後使用一次的方法……

“不……”澤露爾忍不住喃喃一聲。

她距離授劍塔還有至少一公里，而劍尖和塔頂已經觸碰在了一起。

下一秒，刺目的光芒迸發了開來，凡被它籠罩的蛾獸全都在一瞬間化為灰燼，緊隨其後的是衝擊波，它裹挾著廢墟中的煙塵，形成一個巨大圓環，如同牆一般碾過其所經過的一切。

當它抵達澤露爾所在的位置時，重達數噸的機甲也如同那些小小的灰塵一般，被輕而易舉地吹飛了出去，澤露爾只感到自己不受控制地不停翻滾，最終，她連帶著機甲被一起砸進了一片廢墟中，並在轟然巨響中徹底失去了意識。

……

……

當她再次醒來時，天穹上的水母已經消失，契約的使用也不再受到影響，但島上也找不到除她之外的第二個倖存者。

島上的每片區域她都搜尋了一遍，從貿易區、到營地、再到裝配廠，她最後去的是授劍塔——她想晚一點面對現實。

但出現在眼前的景象比她想象中的還要慘烈，數百米高的授劍塔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直接超過500米、深度也將近100米的巨型圓坑，坑底覆蓋著足有數寸厚的金色晶體，那是沙石被高溫燒融後又重新凝結的產物。澤露爾沿著弧形的底部滑到坑洞的最下方，在那裡，她看到了只剩下一半的聖葛琳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