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斯的幾次遷民之下,多數人口進入了關中,還有一部分人口去了邊關。現在中原各地的多數情況並不是沒有田地種,而是田地荒蕪太多,無人耕種。
戰爭,幾乎打空了一代人,扶蘇想起了在函谷關看到的那些老秦軍。
這天下想要再恢復元氣,需要再等十年,二十年?人口凋零之下,生產力急劇下降,糧食產量甚至還恢復不到列國爭霸時期的一半。
就在這種窘境之下,還要派出兵馬去抵禦匈奴人,考慮到生產力短缺的當下,既要保證兵馬戍邊,又要保證後方糧草的供給。
丞相李斯才會作出遷民戍邊的決策,將大量的人口遷徙到邊關,抵禦匈奴人,一邊耕種,一邊給養戍邊大軍。
扶蘇看著這些往來文書,各郡各縣都在上報各自的情況。
當初的秦國在變強的路上十分艱難,而現在的大秦其實也挺難的吧。
深秋時節,每到早晨,白霜遍地。
今天,馮劫沒有廷議,而是早早地來到了愛崗敬業渠。
這個渠是公子扶蘇讓人開挖的,渠的名字很好,也很長。
“愛崗敬業?”
馮劫疑惑地讀了一遍就走入了村子裡。
早晨的陽光剛照入這個村子,就看到一群孩子手拿著棍子,正在做著揮打的動作。
馮劫在冷風打了一個擺子,走到近前。
正要說話,就有一個軍中士卒上前問道:“你是何人?”
馮劫從袖子裡拿出自己的銅符。
士卒看到銅符,意識到眼前的人正是如今九卿之一的廷尉,他連忙行禮。
馮劫笑呵呵道:“這些都是公子的家僕?”
“正是。”
馮劫又是點頭,道:“這些孩子長得真壯實。”
士卒回道:“此地連年豐收,孩子們自然吃得壯實。”
馮劫走向村子裡,一邊道:“你帶著孩子們繼續練,老夫走走看看,也別去驚擾章邯將軍。”
整個村子建設得尤為整齊,這裡的地面鋪著一些細碎的石頭,走在路上還會發出一些石頭擠壓的聲音。
直到陽光完全出來的時候,家家戶戶的人們都出來了,馮劫又看到了一大群孩子飛奔著去各自家裡吃飯,吃完又飛奔著去聽課。
馮劫自然是認識叔孫通的,只是遠遠看著沒有驚擾。
直到章邯注意到了自己,馮劫這才面帶侷促地笑了笑,又行禮道:“老夫來看看這裡,公子應允的。”
章邯頷首道:“廷尉不必多禮。”
“那愛崗敬業渠頗受議論,老夫身為廷尉親自來此地查問,叨擾了。”
“不叨擾。”
溫暖的陽光照下來,當四周的霜都化開之後,整個村子又恢復了生機,人們開始了一天的勞作。
當整個村子都開始圍繞河渠勞作,除了孩子與自己這個廷尉,所有人都有要做的事情。
其中包括正在織衣的老婦,正在準備飯食的婦人。
馮劫在這個村子留了一天,也看了一天。
翌日,丞相府內,李斯正在看著,各地送來的回報。
而坐在邊上的正是御史張蒼,也在整理著各地文書。
這些文書都是書同文的詔命下達之後,各地送回來的呈報。
當初丞相在章臺宮說過,書同文車同軌乃是現在的頭等大事,皇帝的詔命又給了各地郡縣極大地壓力。
丞相府前的竹簡一摞摞地堆著,都快堆成一座一人高的小山了,並且還在不斷堆放著。
正是丞相府最忙的時候,馮劫快步走入府內,他雙手捧著一卷竹簡,走入丞相府內,行禮道:“丞相,有要事稟報。”
“嘩啦……”李斯開啟一卷竹簡,目光依舊看著竹簡上的內容,聽到話語只是稍稍蹙眉。
一旁的小吏注意到丞相的神色,拿過廷尉馮劫遞上的奏報,就放在了丞相桌邊。
而後這個小吏還站在邊上,等候著吩咐。
時間一息又一息地過去,往來丞相府的官吏不少,而丞相不斷翻看著各地的文書。
更不要說坐在這裡的張蒼了,其人就坐在那裡,手中的筆正不斷書寫著,每每寫完一卷,就讓人拿走寫好的竹簡,一副新的竹簡立即鋪好,他接著執筆書寫。
李斯終於抬頭看了看馮劫,問道:“你還有事?”
“奏報……”
李斯瞧了一眼放在邊上沒有開啟的奏報,道:“老夫自會看的,你且回去吧。”
又看到一箱箱的竹簡被抬進丞相府,馮劫作揖行禮,想要再說什麼,看著忙碌的府內三緘其口,又將話語嚥了回去,再一次行禮才離開。
此刻,高泉宮內,扶蘇聽著田安的訴說,馮劫去過商顏山,並且寫了奏報。
“公子,現在丞相正忙著看各地的文書,沒有閒暇理會馮劫。”
“商顏山的一切都沒有逾制,不用擔心。”
田安低聲且有些著急地道:“那些齊魯博士,膽敢議論公子奴役家僕。”
扶蘇坐在一張胡凳上,正殺著一條魚。
田安繼續道:“說公子為了挖河渠,竟讓家僕勞作一整天,直到天黑,被徵發的徭役也不過如此。”
言至此處,田安也不敢說了,說多了也怕公子不高興,心中暗想要讓丞相收拾這些齊魯博士。
扶蘇將手中的魚收拾好,道:“丞相知道了嗎?”
田安又道:“已派人告知丞相了。”
扶蘇提著殺好的魚放在邊上,而後將一塊羊油放入陶鍋,放入蔥姜煎著,再將處理好的魚放入。
待煎好,倒入清水,蓋上鍋蓋。
將魚湯煮著,扶蘇終於有了些許空閒,坐在爐子邊,喝著熱水道:“河渠也好,開墾田地也好。”
“荒地成了良田,良田種出了糧食,這都是他們透過勞動所得,勞動可以得到糧食,糧食就是財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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