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人的悠閒生活

第58章 兩年南征(下)

高回道:“父皇用過了,明天一早我們就去敬業縣吧。”陰嫚道:“好呀。”

高又道:“我要多學,等我學到了本領,我也要幫著父皇與兄長治理國家。”

關中從四月開始步入了夏季,漫長的夏季就要到來了,田地裡勞作的人們依舊不少。

而關中以南,過了終南山一路向南,越過蜀中,經過一片茂密的山林,趙佗來到了一處江邊,詢問道:“這是哪裡?”

一旁的嚮導回道:“楚地的人稱這裡為湘水。”

趙佗神色不悅地抬頭看了看今天的烈日,繼續帶著隊伍沿著江走,他與屠雎的進攻方向不同,他是從東南一路朝著西南打的,打了小半年才到了這裡。

隊伍行進了一段路,眼前的景色開闊且平坦了不少,眼前是大片的水田,而且水田中已種下了大片的秧苗。

趙佗訝異道:“此地竟有如此良田。”

那楚人嚮導又回道:“此地向來是糧草頗豐。”

正說著話,一隊秦軍上前來詢問,趙佗自報身份之後,便被引入這片江邊。

趙佗問道:“屠雎與都水長祿在何處?”

“回趙將軍,該是在離水。”

靈渠就是要將湘水與離水連成,形成一條水路。

離水又是灕江,湘水便是湘江,兩條河流連通貫通南北水系,趙佗看著手中的地圖,蹙眉道:“走,去離水。”

七月的夏日,離水河邊,監祿用河水洗了洗臉,他望著眼前一座座如同竹筍般的大山。

藍天白雲下,這些林立的竹筍山尤其的美麗,還有腳下這條清澈的離水。

監祿讚歎道:“此地的山水,真是美麗。”

後方計程車兵打死了一隻蚊子。

護送監祿來到離水的隊伍其實並不是多麼規整,多數甲冑都不全,因這兩年南下打的零零散散的戰鬥實在是太煩人了。

再者說,出行兩年,在外奔波兩年不停歇,還能有一件完整的衣衫就算不錯了,南方的山地林地走了兩年,腳下的老繭破了又好,好了又破。

從蜀中出來時這支大軍還十分有氣勢。

出來兩年,人被這山這水……還有那一片片的山林折騰得沒了脾氣,就連身上連一塊乾淨且完整的布都沒有了,人都快成野人了。

就連監祿身上也是破布迭著破布,勉強能穿。

眾人紛紛走入河邊的一處林地裡乘涼,監祿聽著四周將士們拍打蚊子的聲響,他拿出一卷圖,仔細檢視著,此地距離西甌很近,越人將此地稱為桂林,這地方很美,秀麗的山峰,蜿蜒的江水,令人看了就想在這裡這住下來。

監祿躺下來休息著,聽著周遭士兵們的言語。

“你說你還回去嗎?”

“這一路走來太難了,不想回去了,想在這裡找個女子留下來住著了,軍中既要人留下來墾田屯田,那就留在這裡,我們幾個再好不過,罷了就這樣了,不想回去了。”

“家裡還有爹孃……”

又有人一人說道。

另一人道:“你爹孃又不止你一個娃,等靈渠挖好了,你想家了沿著靈渠往上走,到了都江堰就能回關中。”

監祿面帶笑容,手中這五百兵都是跟隨自己挖渠,他們不怎麼會打仗,甚至還有個生兵連人都沒有殺過。

不過跟著自己挖渠,不用殺人,他們一路上偶爾遊玩,偶爾帶著人挖渠。

只是這一路挖渠,長途跋涉,從蜀中一路到桂林,他們這些少年人跟著自己吃了不少苦頭。

桂林這個這個名字很美麗,監祿稍稍睜開眼,望著遠處的山水,有那麼一瞬間,監祿也想留在這裡了。

不過,監祿又想起了離家之時,那隱約可聞的抽泣聲,兩年半了,他不曾忘記,他也想家了。

稍稍感傷了片刻,監祿就被少年們粗鄙的話語惹笑了。

“聽說這越女野得很。”

“你不就喜歡野的嘛!”

“你孃的!”兩個少年人說著說著就扭打在了一起。

“都水長!”一個少年湊到監祿身邊,道:“我們還要挖渠多久?”

監祿道:“你們要再這麼懶散,還要再挖兩年。”

聞言,那少年面露苦色。

監祿回頭看了看身後的一張張臉,低聲道:“你們要是勤快一些,多徵些人手,說不定來年這個時候就已歸家了。”

少年人聞言,他對身後的人大聲道:“都水長說了!我們來年就能回家了。”

林中傳來了一片歡呼聲,監祿靠著樹幹坐著,來年回家……不知不覺出來這麼久了,即便來年回家,為了挖這條河渠也要用了三年的時間。

眾人正休息著,一隊騎兵也正朝著這裡而來,戰馬數量不多,甲士不少。

監祿快步走到河邊,朗聲道:“都水長祿在此,敢問是哪路兵馬?”

領頭人翻身下馬,道:“蜀中來信,命都水長全心修建靈渠,人力物力蜀中全力相助,始皇帝詔命,命都水長主持此地事宜,建設桂林郡。”

“臣領命。”

言罷,一車車的糧草被運送到了近前。

眼下,靈渠自然還沒有挖到離水,監祿先一步來這裡是為了從離水往北挖,連線正在南下開掘的靈渠,兩頭並進開挖。

監祿收到文書便行禮送別。

這支從蜀中而來的隊伍順著離水南下,多半是要給屠雎送文書。

監祿讓這裡的少年人都搭幾間草蘆,先在這裡住下來,而後監祿看著丞相送來的文書。

“都水長,我們什麼時候開挖離水?”

監祿低聲道:“先住下來。”

“都水長,你不是說我們越勤快就能越早回去。”

監祿看著始皇帝的文書,始皇帝將這裡取名桂林郡,看向身邊的少年人。

身為大秦的都水長,身為官吏,自然要為靈渠這個工程負責,監祿神色嚴肅地道:“這兩月是雨季,等雨季過去了再開挖。”

接下來的兩天,此地果然下起了大雨,一群少年坐在草蘆下,大風吹來漫天的雨水灑在了河邊上,後方的林中也傳來了密集蛙鳴聲。

這些天夜裡,眾人都是聽著蛙鳴聲入睡的。

夜裡,監祿看著一個個剛睡下的少年人,這些孩子十五六歲就跟著自己南下,轉眼間也都十七八歲了,兩年少年時光就這麼過去了,將乾草蓋在他們身上,以免他們著涼了。

南征這兩年,實在是苦了這些孩子,南征不比中原,在中原打下一個地方還能找到屋子住,而進了南方的山林中,哪有這麼多屋子,也沒有太好的食物。

監祿覺得自己的兒子也該有他們這般大了,家裡的孩子也十五歲了,離家時孩子才十三歲。

半月後,雨水停歇,接連晴朗了五天之後,一隊隊少年人聽從都水長吩咐,跳入離水中游著,試探著離水的深淺。

又有一支兵馬走到這處河邊,來人正是秦軍將領趙佗。

監祿上前迎接道:“祿見過大將軍。”

“末將總算找到都水長了。”說著話,趙佗讓人帶來了幾個生病計程車兵,又道:“聽聞都水長能夠治病,有勞了。”

監祿上前看著幾個病員的情況,一邊道:“離開咸陽時公子扶蘇給過祿幾卷書,是治療水土不服,腹瀉與發熱之症的藥經,祿能治。”

趙佗重重拍了拍他的後背,忽然覺得這個都水長其實很瘦弱,道:“有勞了,都水長受累了。”

監祿從草蘆拿了一個包袱,包袱中是一些乾草藥,又道:“南征以來眾將士都受苦了,祿這點事算不得什麼。”

趙佗道:“屠雎何在?”

“在西甌。”

“他帶著大軍倒是平定了不少地方,老夫要去攻打何處?”

“屠雎有意往西南而去,將軍可去東南。”

“東南?”

監祿又匆匆去了一趟草蘆,回來時拿了一卷圖,他指著圖上的一條河流道:“此為鬱水,鬱水後半段乃是西江,西江入海的方向就是東南,大將軍沿江水走便能到東南。”

趙佗看到對方的圖紙十分詳盡,這是他自南下以來,看到的最詳細的地圖,見對方要收起地圖。

“此圖是從何而來?”

“公子給的,祿還給屠雎將軍畫了一卷。”

注意到趙佗火熱的目光,監祿道:“祿給大將軍也畫一份。”

趙佗鄭重行禮道:“多謝。”

“公子給祿的此圖主要是用來辨明河流走勢,至於沿途是否有人聚居之地,祿也不知,將軍還是要謹慎為好。”

“末將明白,有勞都水長了。”

……

此時關中,烈日當頭幾乎是要將大地烤熟。

當初的籬笆小院勉強有了圍牆,潼關城的建設依舊沒什麼大進展,青臂還在帶人修建著河堤,用他的話來說不修河堤就修不成潼關。

扶蘇搖著手中的蒲扇,低聲道:“這炎炎酷暑,唯有望不盡的糧食,能夠解我心中暑意。”

田安也在搖著蒲扇道:“聽說敬業縣與大荔縣的人都去豎井下避暑了,說是頗為涼快。”

辛勝道:“那豎井下擠滿了人,各種味混在一起,太燻。”

扶蘇頷首道:“還是去河裡洗洗好。”

“恩,末將也覺得去河裡洗一洗較好,這就去給公子抓兩條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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