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梁本不在意李牧後人之事,只不過在偶然回想起李牧的下場,覺得可惜而已。
項伯繼續講述著他從各地的人脈中得到的訊息,這些訊息多數帶著誇大也好,或者是真假難辨也罷。
這些事距離楚地還很遠,並且皇帝距離楚地更遠。
項梁最擔憂的還是楚王負芻。
自從王翦抓了負芻入秦之後,這位楚王就一直活在咸陽,並且得到秦人的照拂。
項梁也自然清楚,宴席上如同宋義或者桓楚這些人,他們真的願意一起起兵嗎?
說不定楚王負芻不願復楚,宋義也會放棄起兵,這是項梁最不願看到的局面。
而因這位楚王,也就導致了范增老先生不來會稽郡相見,卻只讓他的弟子前來。
項伯說完各地的情形就離開了,項梁獨坐在堂內,神色多有憂慮。
項梁知道張良是項伯的好友,至少項伯每每出遠門,總會去見張良,但這一年間張良卻像銷聲匿跡了一般。
不僅僅是秦軍找不到他,就連各地的舊貴族都不知道他的音訊。
一樁樁不對勁的事,卻也顯得無關輕重,這些事絕大多數都與項梁的復楚計劃無關。
會稽郡乃至吳中的梅雨季節很漫長,尤其是今年雨水下了有半月,天地間的一切都是溼漉漉的。
雖說會稽郡沒有支教的夫子,但會稽郡外還是有秦派來的支教的夫子。
這位支教夫子叫作荊。
荊是一個從關中出來的支教夫子,在吳中支教有些年月了。
閒暇時,項羽與桓楚出門在外,見到了那個站在草棚下,給一群衣衫同樣破落的孩子教書。
這位夫子的衣裳像是補了又補,但看得出這位夫子很年輕。
甚至,這個支教的夫子比項羽還要年輕。
項羽坐在馬背上,看著那個支教夫子似乎講完了課,他想起了叔父為自己尋找的老師。
叔父為自己尋找的老師是楚國的名仕,也算是楚人貴族中較為有名望的。
為了讓對方答應收為弟子,叔父還拿出了不少的財寶,並且畢恭畢敬。
可結果呢,那位夫子還是拒絕了。
項羽也聽說過有關支教夫子的事,他詢問道:“這些支教夫子都這樣嗎?”
桓楚在琅琊縣認識過一個支教夫子,他叫稂。
除了這一位,桓楚還看過其餘的支教夫子,他們雖說各有不同,但多數人都像稂一樣,是個好人。
“他們都一樣,過得貧窮,卻以此為樂。”
項羽追問道:“難道他們從不為自己考慮嗎?”
桓楚低下頭,似乎是打心裡面對這些支教夫子有些不自信,這當然是不自信的,因這些人真的是無私的。
面對項羽的問話,桓楚回道:“有一些人會為了自己的考慮,有些人即便是公子給他們許諾了很好的將來,可還是願意留在外面繼續支教,我認識幾個支教夫子。”
桓楚去過很多地方,也認識很多豪傑名仕,自然也認識一些支教夫子。
如果能夠理解他們,也可以與他們成為朋友。
如果不能理解他們,尊重他們即可。
桓楚又道:“回去吧。”
正要拉著韁繩讓馬兒掉頭,回頭看去又見到項羽已翻身下馬,朝著書舍走去。
見狀,桓楚也只好下馬,跟著走上前。
在書舍的後方有一片菜地,地裡的菜像是剛長出來不久,他從書舍旁的地裡拿了兩顆青菜,而後洗著。
他將米倒入陶鍋中,而後將陶鍋放在爐子上。
項羽走到了近前,道:“聽聞夫子是從關中而來。”
聞言,剛喝下一口水的荊站起身,笑著道:“是啊,我從關中渭南郡來。”
項羽道:“項籍,見過夫子。”
荊笑著道:“不用如此,你我年紀相仿。”
項羽走入書舍中,打量著這間屋子,這位支教夫子看起來很親和。
並沒有會稽郡那位名仕顯得高傲。
荊也不在意一個陌生人走入自己的書舍,平日裡來書舍的人也不少。
項羽見到有個婦人提著籃子,冒著雨而來,她的身後還跟著一個孩子。
那婦人走到書舍門前停下腳步,從籃子中拿出一碗熱氣騰騰的肉,端給身邊的孩子,讓孩子端給夫子去。
屋簷還在滴著,雨水滴到這個孩子的身上,他還縮了縮脖子,臉上帶著笑意的將一碗熱氣騰騰的肉放在夫子面前。
“我娘說給夫子吃,夫子總是天天吃菜。”
言罷,這個孩子不等夫子說話,就快步跑著離開了。
那婦人也領著孩子回去了。
這一幕看得項羽也露出了笑容,很顯然這個支教的夫子與吳中的鄉民相處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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