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陸無病的視線落在白紗籠之上,歐陽蘭面上閃過一絲罕見的尷尬之色。
突然說道:
“大師兄送來的螢火蟲,我都給放了。他只記得我小時候最喜歡深夜裡看著螢火蟲起舞,卻不知道,人是會長大的。”
“最喜歡抓的蝴蝶,或許現在只想看著它在花間飛動;最喜歡養的白兔,如今一看,就想著怎麼吃味道更好……”
歐陽蘭說著就微微傷感。
耳邊突然聽到陸無病接話道:“小時候最喜歡跟著大師兄,或許,現在只要小師弟?”
“你要死啊,小陸子。”
歐陽蘭登時鬧了滿面通紅,什麼傷感什麼少女情思,全都被陸無病一棍子打到了九霄雲外。
紅著臉,握住小拳拳就來錘他。
“我要是死了,師姐又怎會捨得?”
陸無病兩句話挑起歐陽蘭心中羞意,怒意,感受著微顯陰鬱深沉的小蘭師姐,重新恢復了快樂活潑。甚至,運起輕功,追擊自己的步伐,也快了半分,當即心頭暗暗長出一口氣。
他再一次驗證了,當日在明陽城家中與沈心竹師姐所研討過的一些醫學理論。
醫家治病,不拘一格。
當在無聲無息之間。
小蘭師姐別看表現在外沒心沒肺的,無有憂愁。
實際上,這一次的兇險遭遇在她的心靈深處,有著極其深遠的影響。
如果未得排解。
很可能今晚連睡覺都得做個惡夢。
睡到半夜還會驚醒。
雖然漸漸的,這些擔憂和絕望,會一點點的淡去無蹤。終究還是會影響到她的心境。
少年的成長,就在一次次的打擊之中,漸漸磨滅了天真和血性,也丟掉了靈性和闖勁。
到最後,剩下的,或許只是蒼老和世故,小心和謹慎。
“咳咳……”
門外傳來兩聲輕咳。
屋內兩人笑鬧的動作,齊齊一頓。
床榻之上,裝做自己已然睡熟的小蘇眉,也突然睜開眼睛,看向陸無病的目光全是八卦,心想你慘了。
幾人都聽出來了,那是掌門師尊的威嚴嗓音。
陸無病連忙開啟虛掩房門,笑道:“師父,徒兒不辱使命,已然治好小蘇師妹,只要修養兩日,定然恢復如初。”
“好,陸家神針,果然名不虛傳。這次,讓為師也是大開眼界啊。等會若是不嫌麻煩,去問劍臺走一趟吧,你大師兄與四師兄這一次,都受了點傷。”
歐陽正似乎耳朵一點也不好使,完全沒聽到女兒閨房裡傳出來的動靜,只是輕撫長鬚,笑意盈盈的說話。
“不麻煩,徒兒立刻去看看師兄們。”
陸無病心中一動,思考著掌門師尊話裡的一些深意。
“也不用這麼急,跟我來一趟。”歐陽正搖了搖頭,轉身走在前面。
陸無病點頭應是,回頭就見到,小蘭師姐在一旁擠眉弄眼,打著手勢讓自己快快跟去。
應該是好事。
到了書房中,歐陽正從書架上取出一本薄冊,遞了過來,笑道:“無病,你的【滴水勁】修持應該快要打通一條經脈了吧,接下來的轉修,也要提前準備。
書裡有天河正法三千言,以及為師修練的一些心得。以你的悟性,想必一看就明白怎麼修行。若是哪裡還有疑問,找你小蘭師姐去問。”
說到這裡,歐陽正呵呵輕笑兩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