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鳶心內嘖嘖稱羨,一眼又瞟見浴池邊上專門修建的斜坡與扶手,便知這浴池,乃是楚硯之私用的。
見楚硯之不動,她貼心地轉過身去,開始給楚懷之脫衣裳,這孩子被人侍奉慣了,沒有絲毫彆扭,還頗為配合地抬手抬腳,方便秦鳶褪去他溼了的衣裳。
秦鳶替他脫到一半,忽地反應過來,伸手在小孩兒頭上一比,又不好回頭,背對著楚硯之道:“殿下,這池子多深啊,小殿下進去不會沒了頂吧。”
此刻殿中溫暖至極,秦鳶鼻尖都生了些薄汗,倒也不怕楚懷之著涼,有空聊天了。
“嗯,我扶著他,應是沒事。”楚硯之緩緩道。
“唔。”秦鳶點點頭,又利落地收拾好楚硯之,將他用巾帕裹了,還是背身問道:“殿下,你好了沒有?”
楚硯之望著她死死定住不動的後腦,面上有些笑意,聲音卻平鋪直敘,“好了。”
秦鳶轉過身,迅速將楚懷之往他懷裡一遞,拔腿便走。
“你不留下?”楚硯之少見她這般風風火火,知是她面子薄,還是打趣一般道。
“不了,殿下。”秦鳶停了腳步,語氣卻有些飄忽。
“怕什麼?我又沒本事動你。”楚硯之控住不住心中生出的小小惡意。
“倒也不是這個。”秦鳶回了頭,眼神卻一直飄在房梁處,“這裡太奢華舒適,我怕我以後再用浴桶,會不習慣。”
楚硯之剛想順著她說若不習慣便一直來這兒好了,可他心底裡生出來的一絲與生俱來的戒備與疏離,到底讓他住了口,“嗯,你去吧,耽擱久了小心著涼。”
秦鳶點頭,一溜煙走了。
楚硯之微靠在石壁上,有些出神。
對秦鳶,他實在說了些不該說的,也做了些不該做的,她是那麼自然地就出現在他身邊,然後那麼自由地存在著。
像太陽、像清風、像雨露,像那些本就存在於他生命的中的東西一樣。
可他心底裡卻永遠有人在低語,他是生活在深淵中的人,那些太陽、清風和雨露,不過是他自欺欺人的幻想罷了。
空中樓閣、夢幻泡影,最終他睜開眼,他還是隻剩黑暗中的自己。
“哥。”楚懷之在他懷中動了動。
他睜開眼,將那些思緒收進腦海中,問道:“怎麼了?”
“我還是挺喜歡秦鳶的。”楚懷之伸手在水面上劃出一道道波紋,低聲道。
“嗯?”楚硯之輕哼一聲,示意他繼續。
“她看我的眼神,和她看小順子時一樣。”楚懷之樂呵呵的,“她還跟我說,等下次我來,帶我玩她小時候玩的蹴鞠。”
楚懷之興奮地念秦鳶答應他的玩樂,楚硯之卻半句也沒聽在耳中。
她看我的眼神,和她看其他人的一樣。
原來如此。